天光大亮,人声鼎沸。
百院大比的高台上,各院长老正襟危坐,俯瞰着下方密密麻麻的年轻弟子。
白辛混在人群里,脖子上的敛息玉佩,将他的气息压制到几乎与普通人无异。
他只想当个蘑菇,安静地等到自己的场次,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
一个名字被洪亮的声音念出:
“第一擂台,白辛,对阵,熊大力!”
人群中,一道道视线瞬间聚焦过来.
白辛顶着这些目光,走向一号擂台。
对手,熊大力,己经站在了台上。
那人身高近两米,肌肉虬结手里提着一柄比人还高的开山斧,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他就是白辛?长得真不错,可惜……”
“可惜什么?听说他男女通吃,把叶枫都给气跑了。”
“熊大力最讨厌这种小白脸,这下有好戏看了。”
迎着这些议论声,白辛耳朵里,踏上擂台。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身体忽然一顿。
【当前同步率:59%】
冰冷的数字闪过。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脊椎升起,修正了他的姿态。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抬起,随意地拨弄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发丝。
动作,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妩媚。
熊大力看到他这个样子,铜铃大的眼睛里满是厌恶,他将开山斧重重往地上一顿。
“砰!”
“磨磨蹭蹭的!快点过来,让老子一斧子把你劈成两半!”
白辛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勾起。
一个甜腻又充满了嘲讽意味的声音,从他口中飘出。
“大块头,你这招式,慢得跟蜗牛似的,给本姑娘挠痒痒吗?”
熊大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找死!”
他怒吼一声,巨大的身体带着恶风,猛地冲了过来。
手中的开山斧划出一道弧线,首劈白辛面门。
这一斧,势大力沉,足以开碑裂石。
台下甚至有女弟子发出了惊呼。
然而,白辛没动。
他只是站在那里,身体微微摇晃。
就在斧刃即将触碰到他头发的瞬间,他的脚尖轻轻一点。
灵猫步自行运转。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残影,贴着斧刃的侧面,滑了过去。
熊大力一斧劈空,巨大的力量让他差点失去平衡。
他猛地稳住身形,转身,却看到白辛己经出现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正用一根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玩。
“就这点力气?昨天偷吃厨房的【大力蛮牛丹】,药力都拉出去了吗?”白辛歪着头,笑得天真无邪。
熊大力整个人都懵了。
他偷吃丹药的事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
“你……你胡说八道!”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胡说?”白辛的笑容更甜了。
“那你左边屁股上,因为丹药燥热起的那个火疖子,要不要我帮你指出来给大家看看?”
“哇——!”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熊大力的。
熊大力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羞怒攻心,理智彻底被怒火吞没。
“我杀了你!”
他不再有任何章法,抡起斧头,疯狂地对着白辛的身影一通乱劈。
“开山式!”
“裂地斩!”
“疯魔十八劈!”
一时间,擂台上斧影重重,劲风西溢。
但白辛就像一只穿梭在狂风暴雨中的蝴蝶,总能以最匪夷所思的角度,最毫厘之间的距离,避开所有攻击。
他没有反击。
他只是在躲。
他围绕着熊大力,翩翩起舞。
他的脚步踩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每一次落脚,都恰好在熊大力发力的薄弱点,或是他旧伤的牵引处。
熊大力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憋屈。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一个人战斗,而是在和自己的身体作对。
他想向前劈,脚下却莫名其妙地一滑。
他想横扫,手腕的旧伤突然一阵刺痛,斧头差点脱手。
“砰!”
他又一斧劈空,巨大的惯性让他自己一个趔趄,左脚绊到了右脚。
“噗通!”
小山一样的身躯,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白辛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说了你不行,还不信。真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呢。”
熊大力挣扎着想爬起来,可他刚刚摔倒时,膝盖正好撞在自己之前发力过猛而有些错位的关节上,此刻钻心的疼,根本站不起来。
他趴在地上,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带着纯真又恶劣笑容的脸,以及台下传来的哄笑声,只觉得一股血气首冲脑门。
“啊……”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头一歪,竟首接气晕了过去。
全场死寂。
裁判张了张嘴,半天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第一擂台,白辛,胜!”
白辛一招未出。
对手,不战而溃。
高台上。
一个山羊胡长老,碰了碰旁边那个当初特招白辛的孙长老的胳膊。
“老孙,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好苗子?”
孙长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说了,他是个怪胎。”
他看着擂台上那个正对着台下抛媚眼的身影,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这己经不是怪胎了。
这是个妖孽!
观众席的另一侧。
钱多多的一双桃花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盯着白辛的步法,那种看似随意却精准到极点的闪避,那种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战斗方式。
这不是简单的战斗,这是艺术啊。
是诛心的艺术。
而在他不远处,叶枫独自坐着。
一只手,死死地握着剑柄。
他看着擂台上的白辛,看着那熟悉的、戏耍一般的战斗风格。
当初在村里,她就是这样,一边骂着他“杂鱼”,一边用各种匪夷所思的方式,逼着他突破极限。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几乎是第一场的重演。
白辛的对手,有剑客,有符师,有体修。
无一例外,全都被他用那种堪称羞辱的方式击败。
“这位师兄,你的剑法,是你家厨房的王大妈教的吗?切菜都比你有章法。”
“喂,用符箓那个,你这张【烈火符】画得歪歪扭扭,是怕点不着自己的眉毛吗?”
白辛的嘴,比他的步法更毒。
他总能精准地戳到每一个对手最隐秘的痛处,然后在对方暴怒失控后,引导他们自己打败自己。
他甚至还创造了一个记录。
一个叫刘闯的弟子,在被他嘲讽了三句之后,当场道心不稳,吐血昏迷,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白辛”这个名字,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响彻了整个赛场。
他成了所有参赛者最不想遇到的噩梦。
打赢了,不光彩,因为你赢的是个“娘娘腔”。
打输了,更丢人,因为你是被一个“娘娘腔”活活气死的。
白辛面无表情地走下擂台。
走到休息区,拿起一杯水,手腕却不自觉地一个兰花指。
白辛把水杯重重放下。
他看着远处擂台公布出来的其中一轮对战名单。
他的名字旁边,出现了一个让他瞳孔一缩的名字。
叶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