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 光头倒在地上,抱着脚踝怒吼。
矮壮汉子怒吼着,蒲扇般的大手抓向玄心的后领!
玄心感觉后颈一紧!
巨大的力量几乎将他拖倒!
死亡的冰冷感再次袭来!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体内那滞涩的源能似乎被这致命威胁再次刺激,极其微弱地涌动了一下,带来一丝难以察觉的力量!他猛地向前一挣!
嗤啦!
本就破烂的衣服被撕开一大片!
玄心挣脱了束缚!
头也不回地继续狂奔!
身后传来光头愤怒的咆哮、瘦高个痛苦的呻吟和矮壮汉子不甘的怒吼。
他不敢停!
一首冲到熟悉的锈带外围,看到自家窝棚那破布帘子,才猛地扑倒在地,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感觉整个肺都要炸开。
身上又添了几处擦伤和淤青,左臂的伤口彻底崩裂,鲜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后背被铁管砸中的地方更是传来骨头裂开般的剧痛。
但他死死按着胸口——钱袋还在!那救命的二十灰点还在!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掀开布帘,一头栽进了昏暗的窝棚里。
“心…心儿?” 玄石虚弱的声音带着惊恐。
他看到玄心比出去时更加惨烈的模样,蜡黄的脸瞬间煞白,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蜷缩成一团,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暗红的血沫!
小六蜷缩在角落的破草席上,似乎被玄心闯入的动静惊扰,身体猛地一抖,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又缩了回去,眼神依旧空洞。
玄心顾不上自己,连滚带爬地扑到床边:“爹!别动!我没事!” 他声音嘶哑,看着玄石咳出的血沫,心沉到了谷底。
病情恶化了!
他猛地想起什么,挣扎着爬到门口,借着外面昏黄的光线,看向靠在冰冷集装箱壁上的老陈头。
老人依旧无声无息,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死灰。
玄心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到老陈头的鼻下——一丝极其微弱、若有似无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但还有气!
“老陈叔…撑住…” 玄心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挣扎着爬起来,对角落的小六吼道:“小六!看着点老陈叔!我马上回来!”
小六毫无反应。
玄心不再犹豫,攥紧怀里那救命的钱袋,拖着剧痛的身体,再次冲入锈带昏暗的巷道。
他必须尽快买到药!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那个藏在窝棚深处、只开一个小窗口的“黑药铺”。
窗口后面,一张油光满面的胖脸露了出来,是药铺老板老孙头。
“哟?玄小子?又是你?这次要啥?” 老孙头叼着劣质烟卷,眯着小眼睛,打量着玄心一身的血污和新伤,见怪不怪。
“止血粉…消炎药…最好的…止咳药…也要!”
玄心喘息着,把钱袋里所有的灰点一股脑倒在小窗口的台子上,发出叮当的脆响。
“二十灰点!都在这!快!”
“二十?” 老孙头瞥了一眼那堆灰点,嗤笑一声,“最好的?小子,二十灰点也就够买点最次的玩意儿!”
他慢条斯理地捻灭烟头,从身后脏兮兮的货架上摸索着,丢出来几个脏兮兮的小纸包和一个小陶瓶。
“喏,黑石止血散,效果嘛…聊胜于无。
青草消炎膏,抹上不化脓就算你运气好。
止咳药…喏,苦根粉,自己熬水喝,能压一压咳,治不了根儿。”
玄心看着那几包劣质的药,心在滴血,但他没时间争辩。
“就这些!快!” 他抓起药,转身就走。
“哎!钱…” 老孙头慢悠悠地数着台子上的灰点。
“都给你了!” 玄心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身影消失在昏暗里。
回到窝棚,玄心立刻行动起来。
他撕开自己身上还算干净的里衣,用刚打来的、带着铁锈味的浑浊井水(忍着剧痛走了更远的路打来的)浸湿布条。
他小心翼翼地解开老陈头脖颈处那被血浸透的破布包扎。
嘶——
尽管有心理准备,看到那恐怖的伤口时,玄心还是倒抽一口冷气。
伤口深可见骨,边缘发黑,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高烧!老陈头浑身滚烫!
他咬紧牙关,用湿布尽量清理掉伤口周围凝固的血污和尘土,动作笨拙却异常专注小心。
然后,他打开那包劣质的黑石止血散——一种灰黑色的、带着浓烈土腥味的粉末,胡乱地、尽可能厚地撒在恐怖的伤口上。
药粉接触到伤口,老陈头昏迷的身体似乎都抽搐了一下。
玄心再用相对干净的布条,紧紧缠绕包扎,希望能压住出血。
接着,他打开那罐粘稠发绿的青草消炎膏,忍着刺鼻的气味,厚厚地涂抹在老陈头小腿和胸口的几处撕裂伤上。
做完这一切,他己经累得几乎虚脱,汗水混着血水浸透了破烂的衣服。
“爹…吃药…” 玄心又强撑着,用破瓦罐熬了一点苦根粉的药汤,那味道苦涩刺鼻。
他小心地扶起剧烈咳嗽的玄石,一点一点喂他喝下去。
药汤下肚,玄石的咳嗽似乎稍微平缓了一点点,但呼吸依旧艰难,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窝棚里,弥漫着劣质药味、血腥味、汗味和绝望的气息。
玄心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
体内那滞涩的源能,如同沉重的枷锁,在疲惫和伤痛中缓慢蠕动,带来持续的胀痛和虚弱感。
他看了一眼气若游丝的老陈头,看了一眼咳得昏昏沉沉的玄石,又看了一眼角落里如同活死人般的小六。
一种比肉体伤痛更深的疲惫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不能倒!
绝对不能倒!
他猛地甩了甩头,驱散那令人窒息的疲惫。
还有一件事!
那张纸!
他挣扎着,从怀里最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破旧不堪、沾着油污和尘土、甚至还有半个脚印的《基础导引术》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