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地下三层,空气冰冷刺鼻。无影灯下,那颗从灰烬中扒出的“黄金心脏”躺在不锈钢台上,流转着非金非石的冷光。
陈涛戴着双层手套,操控精密探头扫描晶体核心。仪器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强度极高,前所未见,”他声音清晰,“排除生物或常规矿物…更像是人造物。”探针发出细微嗡鸣靠近核心。
“最古怪的是这个,”他指向跳跃的波形图,“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0.37赫兹,非生物源却存在活性…违背常理。”他拿起残留物报告,语气沉重:“张启明尸骨彻底灰化。现场检出特殊助燃剂——三氧化钬,极其罕见,能在瞬间将有机物彻底焚尽。手法…干净得可怕。”
专案组办公室烟雾缭绕,压抑得令人窒息。案情板上贴满了照片和报告。
陆离站在板前,背影紧绷如弓。他捏着法医报告复印件,指节发白。沉默如铅块压下。他猛地抬手,马克笔狠狠划出“纵火案”三个字,暴躁地画上圈。接着,他从旧档案盒抽出一张磨损发黄的老照片——一片焦黑废墟,人形焦痕扭曲。他用力将其按在“纵火案”旁。
“张启明现场…三十年前东郊废钢厂焚尸案…”陆离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他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寒刃般扫过组员,“同样的三氧化钬残留…同样的彻底焚化…不留一点骨殖。”他顿了顿,字字如冰锥凿入死寂:“不是模仿。是同一个人…或同一股力量。”食指重重戳在老照片上,“他沉寂了三十年…现在,带着‘审判’,回来了。”
死寂中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人掐灭了烟,火星挣扎熄灭。沉重的呼吸声里,惊骇与寒意无声攥紧了每个人的心脏。
走廊尽头休息室。苏晚背靠冰冷的门板,耗尽力气般挪到洗手池前,双手撑在陶瓷边缘。
镜中映出她苍白的脸。水滴砸在池底,声音在死寂中放大。镜中双眼深处,茫然与锐利如暗流疯狂撕扯轮替。
“嘶…多么纯粹…古老的力量…”冰冷滑腻的低语毫无征兆在她颅内响起,带着非人的贪婪,“…吃了它…吞下那颗‘心’…”恶魄蛊惑着,“…你就能…看清所有罪孽…撕开虚伪的皮囊…”
苏晚猛地闭眼,牙关紧咬,太阳穴突跳。镜中锐利瞬间被痛苦淹没。一声压抑呜咽后,她双手捧起刺骨冷水,狠狠泼向镜中的自己!
“哗啦!”
冷水浸透额发,顺着脸颊、脖颈流淌,打湿衣领。她剧烈喘息,身体在湿透的冰冷中发抖。她抬起湿漉漉的手,盯着镜中狼狈的影子,眼神翻涌惊悸。
“…不…”破碎的气音从齿缝挤出,带着斩钉截铁的抗拒,更像是对黑暗自我的警告,“…我不是…怪物。”湿意冰冷,却驱不散骨髓渗出的寒意。
办公室木门“砰”地被撞开。小李跌撞冲入,攥着震动的手机,脸色煞白:“陆队!线报!”
所有目光瞬间钉在他身上。
陆离猛地转身,眼底血丝狰狞:“说!”
“暗网…有人砸天价悬赏!所有跟‘赤金傩面’相关的古物信息!年代不限,真假不论!”小李艰难补充,“钱己到位,匿名…追不到源头。”
“赤金傩面”西字如烙铁烫入空气。
陆离周身气息降至冰点。他一步步走到案情板前,动作慢得窒息。目光掠过刺目的“纵火案”,掠过三十年前的焦墟照片,最终死死定格在板角——那张打印的、狰狞古老的赤金傩面图案。
他摸出一枚磨亮的黄铜图钉,捏在指间。对着赤金傩面图案,极其缓慢又带着千钧之力,将它深深钉进坚硬的木质背板。
“笃。”
图钉入木声清晰、短促、沉闷。
像一声落定的丧钟。沉寂三十年的猎杀场,己然重启。赤金阴影之下,无处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