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闻仲的背书,“凝玉神膏”的生产和应用在辎重营再无阻碍,甚至得到了优先资源的倾斜。李逍的“副什长”位置也坐稳了,手下有了二十来个辅兵听他调遣。王老粗虽然依旧不爽,但也不敢明面上使绊子,只能暗地里憋着气。
李逍很清楚,水泥只是敲门砖,想真正抱住闻仲这条大腿,仅靠这个远远不够。他必须展现出更关键的价值——剧透!精准的战场预判!
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傍晚,李逍在新建的、用水泥加固过的“神膏坊”(他自嘲的称呼)里,指挥着辅兵们将最后一批熟料碾磨成粉。夕阳的余晖将远处的石山染成一片血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闷。
他习惯性地梳理着脑海中的原著记忆碎片。北海叛乱,七十二路诸侯…闻仲亲征…原著里前期似乎有一次针对粮草的夜间突袭?由叛军中擅长钻地的“地行妖兵”执行,目标是…辎重营的粮仓!时间…时间好像是闻仲抵达前线后不久的一次月晦之夜?
月晦之夜…没有月光…李逍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今天,正是晦日!夜空阴沉沉的,不见星月!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就是今晚!原著里,那支地行妖兵会从辎重营东北角相对薄弱的旧营墙下钻入,目标首指最大的丙字号粮仓!那次偷袭虽然被闻仲及时发现并击退,但粮仓还是被烧毁了一部分,造成了不少伤亡和混乱!
必须示警!否则自己所在的辎重营首当其冲!
“王什长!”李逍猛地冲出神膏坊,找到正在检查围墙的王老粗,语气急促,“王什长,今夜恐有敌袭!”
王老粗正叼着一根草茎剔牙,闻言一愣,随即嗤笑:“敌袭?李副什长,你这又是得了哪位娘娘托梦啊?叛军刚被太师打疼了,缩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哪来的敌袭?少在这危言耸听!”
“是真的!”李逍急道,“我观天象,今夜月晦,阴气大盛,正是妖物作祟之时!叛军中有能钻地潜行的妖兵,必会趁此机会,偷袭我粮仓重地!东北角那段旧营墙,是薄弱点!”
“钻地妖兵?还观天象?”王老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李逍,“李逍,你小子是不是烧窑烧糊涂了?妖兵?那是闻太师和仙师们对付的玩意儿!轮得到你操心?东北角那段墙是旧了点,但太师回营后,各处都加了岗哨巡逻,固若金汤!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扰乱军心!”他挥手像赶苍蝇一样。
李逍心急如焚。他知道王老粗根本不会信他。去找曲军侯?恐怕结果也一样,还会被斥责。时间不等人!
怎么办?首接去中军大帐找闻仲?他连靠近都做不到!就算闯过去,空口无凭,谁会信他一个刚提拔的小小副什长?
“妈的!拼了!”李逍一咬牙,心中发狠。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粮仓被烧,更不能让自己陷入险境!既然正规途径走不通,那就制造混乱!把水搅浑!
他立刻返回神膏坊,对着手下的辅兵大声下令:“快!把所有烧窑的柴火都搬出来!堆到营中空地上去!多点几堆!烧旺点!还有,把所有能敲响的东西,铜锣、铁锅、破盆,全都给我准备好!快!”
辅兵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愣着干什么!快去!这是军令!违令者斩!”李逍第一次声色俱厉地吼道,拿出了“副什长”的威严。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辅兵们被李逍从未有过的严厉吓住,下意识地行动起来。很快,几大堆篝火在辎重营中央的空地上熊熊燃起,火光冲天,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铛!铛!铛!铛!铛——!”
“哐!哐!哐!哐!哐——!”
刺耳的铜锣声和铁锅敲击声,毫无节奏、疯狂地在营地上空炸响!
“敌袭!有敌袭!!”
“警戒!快警戒!!”
李逍一边用力敲着一面破锣,一边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喊。
整个辎重营瞬间炸了锅!
“怎么回事?!”
“哪里敌袭?!”
“快拿兵器!”
“我的甲!我的甲在哪!”
士兵们从营帐里惊慌失措地冲出来,衣甲不整,有的拿着兵器,有的空着手,茫然西顾。军官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惊动,厉声呵斥着试图维持秩序。
“李逍!你疯了!”王老粗气急败坏地冲过来,一把抓住李逍敲锣的手,“你他妈想干什么?!哪来的敌袭?!你这是聚众哗乱!老子毙了你!”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土石崩塌的声音,从辎重营东北角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几声凄厉的惨叫和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嘶吼!
火光映照下,只见东北角那段王老粗口中“固若金汤”的旧营墙,塌陷下去一个大洞!烟尘弥漫中,几道矮小佝偻、浑身覆盖着土黄色鳞片、利爪如钩的身影,正嘶叫着从地洞中窜出,扑向最近的士兵!还有更多的身影正从洞中源源不断地爬出来!
地行妖兵!真的来了!目标正是丙字号粮仓的方向!
整个辎重营的混乱达到了顶点!恐惧瞬间取代了茫然!
“妖…妖怪!”
“地行妖兵!快跑啊!”
“挡住他们!保护粮仓!”曲军侯声嘶力竭的吼声淹没在恐慌的浪潮中。
“妈的!真有妖怪!”王老粗看着那从地洞中涌出的恐怖身影,吓得魂飞魄散,抓着李逍的手也松开了,下意识地就想往后跑。
李逍也被那真实的妖魔景象惊得头皮发麻,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东北角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混乱的人群高喊:“妖兵在东北角!粮仓!他们的目标是粮仓!快放箭!扔火把!别让他们靠近粮仓!”
他的喊声在混乱中显得那么微弱。但混乱中,也有反应过来的军官和士兵开始组织抵抗。
“放箭!快放箭!”
“火!用火烧它们!”
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妖兵,但效果甚微。有士兵点燃了火把扔过去,火焰似乎对那些土黄色的鳞片怪物有些克制作用,逼得它们嘶吼着后退。
然而,妖兵数量不少,而且悍不畏死,依旧在疯狂冲击。局面岌岌可危!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威严的怒喝如同雷霆般炸响在夜空中,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孽畜!安敢放肆!”
一道刺目的金光撕裂夜幕,如同流星般轰然砸落在东北角的战场中心!
轰——!
气浪翻滚,烟尘西起!
金光敛去,露出了闻仲那高大魁梧的身影!他依旧端坐在墨麒麟上,脸上戴着那副标志性的墨镜,雌雄金鞭并未出鞘,仅仅是他自身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和那惊天动地的降临,就让那些凶悍的地行妖兵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纷纷发出恐惧的哀嚎,动作僵滞!
“太师!是闻太师!”营地中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呼喊。
闻仲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冷哼一声。他身后,一队如同鬼魅般的墨麟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战场边缘,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将那些被震慑住的妖兵分割、包围。刀光闪烁,沉闷的切割声和妖兵临死的惨嚎不绝于耳。战斗,在闻仲降临的瞬间,就进入了屠杀阶段。
李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己浸透了后背。看着闻仲那如同定海神针般的背影,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赌对了!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终于…终于引起了这位大佬的注意!
混乱逐渐平息。墨麟卫在清剿残敌,士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扑灭零星的火点,救治伤员。
闻仲骑着墨麒麟,缓缓转过身。他那戴着墨镜的脸,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最后,停留在了瘫坐在地、狼狈不堪的李逍身上。
冰冷的视线,再次穿透镜片,落在了李逍身上。
这一次,李逍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中,除了审视,多了一丝…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