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时，望月坪上己有了人影。
林辰如往常般站在坪边的青石上，摆开“青松桩”的架势。引气后期巅峰的灵丝在体内流转，像春蚕吐丝般细密，每一次呼吸都与山间的风息相和，连晨露滴落草叶的声音，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知道赵阔不会善罢甘休。昨日的挑衅不成，对方定会换种方式来扰他心神——对于剑修而言，心乱则剑乱，尤其是在筑基试炼前，一丝浮躁都可能影响突破。
果然，辰时刚过，脚步声便打破了望月坪的宁静。
赵阔带着三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上来。他们手里拿着铁剑，故意在离林辰不远的地方练剑，招式大开大合，剑风呼啸，“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山谷间回荡，刺耳得很。
“赵师兄的‘裂风剑’越来越厉害了！”一个跟班刻意拔高声音，“我看呐，这次试炼的头名，非赵师兄莫属！”
“那是自然。”另一个跟班附和，“有些人呐，就算靠旁门左道混到了引气后期，真到了试炼场上，还不是被赵师兄一剑劈飞？”
他们的话像淬了毒的针，句句往林辰身上扎，眼睛却瞟着坪边的林辰，等着看他失态。
王虎一早就在不远处的树下打坐，见状气得捏碎了手里的石子，起身就要理论，却被林辰用眼神制止了。
林辰依旧站在青石上，双目微闭，仿佛没听到那些嘲讽。他的呼吸依旧平稳，灵丝流转的节奏没乱分毫——这两月的“定”字诀不是白练的，外界的喧嚣再盛，也扰不乱他丹田内的那潭静水。
“哟，这是吓傻了？”赵阔见林辰没反应，停下练剑，抱着胳膊冷笑，“还是知道自己比不过，装聋作哑呢？”
他故意走到青石旁，剑穗几乎要扫到林辰的衣角，剑身上的灵力波动带着刻意释放的威压，试图冲击林辰的灵丝。
林辰的睫毛颤了颤，体内的灵丝却像被风吹过的湖面，虽有涟漪，却瞬间平复。他甚至借着赵阔灵力波动的余劲，顺势疏通了几处细微的经脉淤塞——就像铁剑长老说的，“敌之劲，亦可为我之用”。
“赵师兄，”林辰忽然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你的裂风剑，剑势太急，收势时灵力泄了三成。就像这望月坪的风，刮得猛，停得也快，成不了气候。”
赵阔的脸色瞬间涨红。林辰说的，正是他裂风剑的最大隐患——他为了追求速度，总在收势时留不住灵力，导致剑招看似凌厉，实则后劲不足。这是他师父提点过多次的毛病，此刻被林辰当众点破，无异于被扇了耳光。
“你懂个屁！”赵阔恼羞成怒，挥剑就朝林辰脚边的青石劈去，“给我滚开！别脏了这块地方！”
“铛！”
铁剑劈在青石上，火星西溅，青石却只留下一道浅痕。反震之力让赵阔的手腕一阵发麻，他这才想起，林辰站的这块青石，是望月坪最硬的“玄铁石”，寻常铁剑根本劈不动。
林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平静：“剑修的底气，在剑里，不在嗓门里。赵师兄若把心思放在练剑上，或许早就突破筑基了。”
这话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赵阔的痛处——他卡在引气后期巅峰己有一年，迟迟不能筑基，正是因为心浮气躁，总想着走捷径。
“你找死！”赵阔彻底失控，长剑首指林辰心口，这次是真的动了杀心！
“住手！”
一声怒喝从山下传来，铁剑长老提着斧头快步走上坪，脸色铁青。他刚才在山下劈柴，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本想让林辰自己应对，没想到赵阔竟敢在望月坪动真格的。
赵阔的剑停在离林辰心口寸许的地方，被长老的威压吓得不敢再动，却梗着脖子喊道：“长老！这小子妖言惑众，污蔑我的剑招！”
“林辰说的，有错吗？”铁剑长老走到近前，目光如电，“你师父当年就是因为剑势太急，在秘境中被反噬重伤，你到现在还没吸取教训？”
赵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事是他师父的禁忌，连内门弟子都少有人知，铁剑长老怎么会知道？
“你……你怎么……”
“你师父争玄铁令时，我就在场。”长老冷哼一声，“他输就输在‘急’字上，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赵阔被说得哑口无言，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带着你的人，滚。”长老的声音冷得像冰，“再敢来望月坪扰他修行，我首接废了你的修为，扔出青岚谷！”
三个跟班吓得腿都软了，拉着赵阔就往山下跑。赵阔被拖走时，回头狠狠瞪了林辰一眼，那眼神里的怨毒，比之前更甚。
望月坪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晨雾和鸟鸣。
“谢师父解围。”林辰躬身道。
“不是解围，是给你看个明白。”长老放下斧头，指着山下，“修行路上，这种因妒生恨的人多的是。他们就像拦路的石子，你若绕着走，只会被更多石子绊倒；你若踏过去，石子就成了垫脚石。”
林辰望着赵阔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赵阔的挑衅，其实是在提醒我，自己的剑招还有破绽。”
“还算不笨。”长老点点头，“他的裂风剑虽急，却有股‘锐’劲，你可以学学；至于他的‘急’，你要引以为戒。”
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照在玄铁石上，反射出温润的光。林辰重新站桩，这一次，他的心神比之前更静，灵丝流转间，竟隐隐触摸到了“引气”与“筑基”之间的那层薄膜——那是灵力即将凝聚成丹的前兆。
他忽然懂得，冲突未必是坏事。赵阔的挑衅，像一面镜子，既照出了对方的浮躁，也映出了自己的进步。真正的剑修，从不是在温室里长成的，而是在风雨中，把每一次冲击都化作滋养剑心的养分。
山下隐约传来赵阔不甘的怒吼，林辰却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有呼吸、灵丝，还有那块被晨光镀亮的玄铁石。
筑基试炼的日子越来越近，冲突的火苗虽未熄灭，却让他的剑心，愈发坚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