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打开时,林溪下意识地想跟在安雨泽身后,却被他刻意加快的脚步拉开了距离。他的黑色西装背影挺首,像一道冰冷的墙,将她清晨搭车时那点微弱的期待,彻底隔绝在外。
秘书处的格子间里己经响起键盘敲击声,张姐正对着电脑核对文件,见林溪进来,只是抬眼扫了一下,没像往常那样打招呼。林溪放下包,先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安雨泽习惯喝不加糖的美式,她特意看了标签,选了最苦的那款,双手捧着送到总裁办公室门口。
“安总,您的咖啡。”她轻轻敲门,声音放得柔缓。
里面传来安雨泽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放门口。”
林溪的手僵在门把上,指尖捏着滚烫的杯壁,烫得发麻。她把咖啡放在门口的矮柜上,转身时,听见办公室里传来他对李特助的吩咐:“让秘书处把上周的销售报表送进来,张姐整理的那份。”
张姐整理的那份。林溪的心沉了沉——她早上特意重新核对了一遍,想着能亲手送进去。
回到座位,她看见斜对面的两个同事正对着她窃窃私语,见她看过去,立刻转过头,却没藏住嘴角的嗤笑。其中一个端着水杯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提高了声音:“有些人啊,总以为靠点旁门左道就能一步登天,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另一个接话:“可不是嘛,昨天还搭着安总的车来的,今天就想端咖啡献殷勤了?真当安总是谁都能攀的?”
她们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秘书处的人都听见。林溪攥着鼠标的手指发白,屏幕上的文件模糊成一片,那些刻薄的话像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心上。她想解释,却发现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昨晚的亲近是真的,今早的冷淡也是真的,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在做什么。
一整天,她像个透明人。给安雨泽送文件时,他头也没抬;去茶水间碰到他,他目不斜视地走过;甚至中午在食堂,她端着餐盘想坐在离他近点的位置,他却立刻起身离开了。他的视而不见,比任何斥责都更伤人,像在无声地说:昨晚的事,忘了吧。
下午五点半,下班的提示音刚响,林溪的手机震动了。是李特助发来的消息,只有短短一行:“林溪,人事那边刚出了调令,把你安排到行政部了,今天下班前完成交接。”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一句冰冷的通知。
林溪盯着屏幕,指尖反复划过“行政部”三个字,像是没看懂。行政部在另一栋楼,离秘书处隔着整个园区,离安雨泽的办公室,更是远得像两个世界。
她猛地想起早上安雨泽对李特助说的话,想起同事们的嗤笑,想起那杯被放在门口、最终没被碰过的咖啡。原来如此。他不是冷漠,是在不动声色地推开她,把她从他的世界里,彻底挪走。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她慌忙低下头,用袖子去擦,肩膀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张姐走过来,把一叠文件放在她桌上,语气平淡:“这是需要交接的资料,我跟行政部那边打过招呼了,他们有人来接。”她顿了顿,看了眼林溪通红的眼睛,没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同事们的目光像探照灯,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果然如此”。有人在小声说:“看吧,热闹没几天就散了,还真以为能留下来?”“安总怎么可能让这种人待在身边……”
林溪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想起昨晚他攥着她手腕的温度,想起他低头时带着酒气的呼吸,想起自己凌晨起来熬粥时的期待。那些画面像碎玻璃,扎得她心口生疼。
原来所有的亲近,都只是酒后的糊涂;所有的期待,都成了别人的笑柄。她以为的机会,不过是他随手施舍的怜悯;她藏不住的喜欢,在他眼里,大概只是需要被清理的麻烦。
行政部来接资料的小姑娘站在门口,怯生生地喊了声:“林溪姐?”
林溪深吸一口气,把眼泪逼回去,拿起桌上的文件,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回头看总裁办公室的方向,也没再理会同事们的目光,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出了秘书处。
走廊的灯光亮得刺眼,映着她孤单的影子。手里的文件很轻,心里的失落却重得像灌了铅。她终于明白,有些距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的喜欢,她的殷勤,终究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闹剧,散场时,只有她一个人,在原地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