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篝火噼啪作响,将摇曳的光影投在洞壁上。沈茵蜷缩在柔软的兽皮毯中,白野白天给她摘的野莓还带着丝丝甜味,可这温暖的一切,却在她闭上眼的瞬间,被黑暗吞噬。
她又回到了那间破旧的老房子。沈浩染着黄毛的脸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伸手就抢走她手中的存折:“死丫头,还敢藏钱!”沈父布满老茧的手狠狠扇在她脸上,母亲尖酸的咒骂声刺破耳膜:“养你还不如养条狗!”
画面一转,她被五花大绑推进花轿,红盖头下的世界猩红得刺目。送亲队伍的哄笑声、媒婆的吆喝声、铁钉敲打棺木的“咚咚”声,像无数根钢针,一下下扎进她的心脏。棺材盖彻底钉死的那一刻,她在黑暗中拼命挣扎,指甲深深抠进棺木,鲜血顺着木纹蜿蜒而下。
“不——”沈茵猛地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婴儿尖锐的啼哭。冷汗浸湿了后背,她惊恐地环顾西周,首到看见洞口白野银白色的身影,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白野原本正警觉地注视着洞外,听到动静立刻转身,化作人形快步走到她身边。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温柔:“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茵颤抖着小手,抓住白野腰间的兽皮裙,身体还在止不住地抽搐。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被打骂、被背叛、被活埋的痛苦,像毒蛇般缠绕着她的心脏。她想开口诉说,可发出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呜咽。
白野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脑袋:“别怕,有我在。”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混着白虎特有的气息,渐渐驱散了沈茵心头的恐惧。
但沈茵知道,这份温暖不过是虚幻的泡影。前世父母也曾在她幼时,温柔地抱过她、哄过她,可最后换来的,却是冰冷的背叛。她紧闭着双眼,任由泪水滑落,在白野怀里倔强地别过头。
月光透过洞口的藤蔓,洒在沈茵稚嫩的脸上。白野看着怀中这个总是充满防备的小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他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夜深了,山洞里重归平静。沈茵在白野的怀中渐渐睡去,可她知道,那些噩梦,那些刻在骨子里的伤痛,不会轻易消散。这个兽世的温暖,真的能治愈她千疮百孔的心吗?她不敢相信,也不敢奢望……
白野将沈茵重新放回铺着绒毛的石榻,指尖无意识着她被冷汗浸湿的胎发。少年耳坠上的青铜兽牙突然发出细微嗡鸣,洞外的夜风卷着枯叶扑进洞内,惊得他白虎耳猛地竖起——这是他异能觉醒后,对危险最本能的感知。
沈茵的睫毛突然剧烈颤动,小小的拳头死死揪住身下兽皮。白野蹲下身时,听见她含混不清的呓语:"别...别埋我..."温热的泪水顺着她泛红的眼角滑落,在月光下碎成银亮的珠串。少年心头骤然揪紧,鬼使神差地变回兽形,将蓬松的尾巴轻轻盖在她身上。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月柔发现白野保持着守护的姿势蜷在石榻边。白虎银白的皮毛上沾着夜露,而沈茵的小手正无意识地抓着他尾尖的黑毛。"小野又守了一夜?"月柔轻声询问,指尖抚过儿子耳后被压出的红痕。
白野抖了抖耳朵站起身,化作人形时腰间兽皮裙滑落些许:"她的精神力波动很奇怪,像被撕碎的蛛网。"他想起昨夜沈茵挣扎时,自己精神海突然泛起的共鸣涟漪,那是只有血脉至亲或精神契合者才会产生的感应。
苍岩提着猎物走进山洞,锋利的兽爪在岩壁刮出火星:"今天带小茵去祭坛,巫医说她的觉醒仪式不能再拖。"话音未落,沈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小小的身体弓成虾米状,喉间发出类似窒息的呜咽。
白野几乎是瞬间扑到她身边,掌心贴上她滚烫的额头。沈茵在混沌中抓住那只温暖的手,指甲深深掐进皮肉:"不要...不要把我卖掉..."滚烫的泪水滴在白野手背上,少年这才发现她眼尾浮现出若隐若现的淡金色纹路——那是神级精神力觉醒前的征兆。
"快去找巫医!"苍岩的吼声震得山洞簌簌落石。白野将沈茵裹进自己的兽皮披风,化作白虎时喉间发出焦急的低吼。当他叼着女孩跃出山洞的刹那,沈茵突然抓住他颈间皮毛,在意识涣散前,她听见少年带着颤音的承诺:"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这次换我来守着你。"
山风掠过耳畔,沈茵在半梦半醒间看见云层翻涌。她想起前世被埋入黄土时,绝望中攥紧的那具冰冷尸体;而此刻,白虎皮毛下传来的体温,却真实得让她害怕。如果信任注定要被辜负,那她宁愿永远沉溺在这虚幻的温暖里,至少在梦境破碎前,她还能假装自己是被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