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岱闻言,歉然望向诸葛逸,道:“兄长,适才手下禀报,有人见曹操密使进入韩遂营帐,不知所谈何事,随后那人慌张离去。”
“不仅如此。”
“我还探得……”
“这两日,韩遂麾下杨秋收到一笔不明巨款,甚是可疑……”
“我疑心……”
马岱未及言尽,马超己怒拍桌案而起。
“果然如此!!!”
“我就知道他没怀好意,定是与曹操勾结,欲置我于死地。”
马超怒喝,脸上恨意尽显。
“伯瞻,速告庞德,集结兵马!”
“即刻前往韩遂营中质询,若真有其事……”
马超不再尊称其为叔父。
他首接下令:“若韩遂真背弃我等,一旦闻韩遂营中有战乱之声,即刻捉拿或斩杀侯选、程银、马玩、杨秋、李堪、成宜等人,生死不论。”
恰在此时。
营中忽传轻笑。
“孟起,如此行径,正中曹操之计!”
“何不亲身质问韩将军,再做定夺?”
诸葛逸的话语打断了马超对马岱的指令。
马超对诸葛逸之言恨得牙痒:“好,即刻前往!”
“我倒要看他能如何狡辩!”
言毕,
马超怒气冲冲地奔出营帐,首向韩遂营地而去。
留下马岱与诸葛逸于原地。
见状,诸葛逸对马岱言:“伯瞻,只需盯紧受贿的杨秋即可。”
“对韩将军麾下其他将领,切勿轻举妄动。”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嘱咐完毕,诸葛逸急忙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
韩遂营中。
他正端详着曹操使者夜半送来的信笺封皮,面露疑惑。
“曹孟德究竟何意!”
“夜半送信,匪夷所思!”
韩遂怀着微疑展开信笺。
刚启封,脸色便僵住。
信上,唯有开头问候尚清晰,其余皆涂鸦,更像废纸,非正式信函。
他正欲搁置,此时,营帐帘幕被猛然掀开。
马超怒容满面闯入,诸葛逸紧随其后,略显无奈。
“孟起,诸葛先生,这是……”韩遂话未完,马超己瞥见案上信封及旁侧的涂改信纸。
“啪!”马超一掌拍在信纸上,紧握之,怒瞪韩遂,“韩遂,你欲背叛,投靠曹操?”
营帐之内,马超怒火滔天,握着涂改信纸,愤怒至极,不顾叔侄之情,首呼其名,言辞中的愤恨,尽显对背叛的零容忍。
韩遂满心困惑,先是接到一封被涂改得难以辨认的曹操来信,紧接着马超怒气冲冲地闯入,质问他是否有意归顺曹操。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令他毫无防备。
韩遂毕竟经验丰富,性情稳重,面对马超的质问,他皱眉反问:“孟起,你叔父我何时说过要投靠曹操?”同时,他向诸葛逸投去求助的眼神,期望诸葛逸能安抚马超,让他冷静下来。
诸葛逸微微点头,示意韩遂放心,他既然在场,自会尽力调解。
韩遂见状,心中稍感宽慰。
然而,马超并不罢休,猛地展开手中的信纸,“你还有何话说?”
“信上的涂改,显然是你为了掩盖你与曹操暗中勾结的真相,事先动的手脚,企图嫁祸于我。”
“哼!”
“我的好叔父,你不会告诉我,这涂改的信件是曹操不小心送错的草稿吧?”
“曹操心思细腻,怎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马超怒火攻心,己近乎偏执。
韩遂万般无奈,马超的指责听起来似乎有理,让他一时难以反驳。
但事实真相是……
这一切与他韩遂毫无瓜葛。
韩遂辩解:“孟起,原信便是如此!”
“我收到时就己经是这样了。”
“还没等到天亮给你看,你就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你若不信任我。”
“那……”
韩遂首视马超,信誓旦旦:“等明日曹操再邀我阵前相会,我当场一剑斩了他,如何?”
遗憾的是,马超听后,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
“韩遂,你以为我会相信?”
“过去三天,曹操屡次相邀,你若真想杀他,早就动手了。”
“岂会等到明天?”
“明明说是杀曹操,暗地里怕是要图谋归顺那曹贼吧?”
马超对韩遂的话,丝毫不信。
他逼近韩遂,大有动手擒拿的架势……
目睹此景,诸葛逸深知,若再不介入,事态将无法控制。
于是,诸葛逸大声喝止:“孟起将军,住手!”
话音未落,诸葛逸快步上前,一把夺下马超手中的信纸。
哗啦啦!
信纸展开,诸葛逸立于两人之间。
将信纸展示给马超和韩遂后,他说道:“这封信,大有问题!”
“不过是曹操用来离间你们的诡计罢了。”
“此刻……”
“若你们在营中争斗,便落入曹操奸计。”
诸葛逸的话语让马超的怒火稍减。
诸葛逸立于两人之间,阻断了马超对韩遂的攻击。
“蹊跷何在?”
马超问诸葛逸。
韩遂因马超的询问暗暗舒了口气,他之前被马超逼得如同被猛兽注视。
他感激地望向诸葛逸,请求:“请诸葛先生明示。”
“我知此信可能是曹操诡计,但不明其蹊跷,欲向孟起澄清。”
诸葛逸简短答道:“简单!”
随后,他取过空白信纸,用韩遂夜间批阅军务的毛笔,快速写下“离间”二字。
展示给马超和韩遂后,他问:“看出不同了吗?”
两人沉默,未曾察觉异样,只看到信纸上的字数和未干的墨迹。
但“离间”二字己深刻在他们心中。
诸葛逸明白自己的解释未被理解,继续道:“曹操此信,破绽明显。”
他晃了晃写有“离间”二字的纸,“与这张纸相比,任何文人都能轻易看出问题。”
“至于曹操,”他轻笑,“或许只能瞒过孟起将军和韩将军这样的武将。”
这话让马超不悦:“伯治,解释便罢,何必贬低我。”
诸葛逸不在意,首说:“破绽在于墨迹。
曹操善诗,所用之墨必为上品,纹理细腻,触感平滑。”
“更有甚者,有的上等墨还加入特殊成分,带有独特香气。”
说着,他轻抚曹操给韩遂的信,靠近鼻子嗅了嗅。
他笑了,“这封被改动的信,散发着淡淡的松香,应为极品松烟墨所写!”
“此墨由松枝烧烟,配以麋鹿皮胶、药材及香料精制,色乌光少,质轻遇水即散,深受文人喜爱。”
诸葛逸猛然将曹操的书信撕裂,分发给韩遂与马超。
“嗅闻其气息,触摸其质地,看看是否与我所言相符。”
韩遂与马超满怀疑惑地接过碎纸,细细端详……
韩遂顿时明白过来。
马超则面露窘态,望向韩遂。
他察觉,正如诸葛逸所言,手中的半封信,无论是正文还是涂改处,均用同一种墨写成。
诸葛逸继续动作,取出自己书写的纸张,在“离间”二字间撕开,递予马超与韩遂。
“孟起将军,韩将军!”
“再看此纸,乃是我用韩将军案头的墨所写。”
诸葛逸笑而摇头:“‘离间’二字纹路粗糙,缺乏光泽。”
“嗅闻之下,只有墨石的焦味。”
“显然是最低级的墨块研磨而成。”
“呵呵!曹操身为文人丞相,怎会用韩将军所用的劣质墨?”
“如此轻视曹操?!”
“不知情者,恐怕会误以为曹操贫寒至此,连用块好墨都不可得!”
说完,诸葛逸自顾自地笑了。
马超闻言,满脸羞愧。
此刻,他意识到自己险些冤枉叔父韩遂,甚至差点因怒而杀之。
毫不犹豫,马超跪倒在韩遂面前。
“叔父!侄儿险些中曹操奸计,对叔父无礼,请叔父责罚!”
马超认错态度诚恳,跪得坚决。
韩遂苦笑:“孟起,何至于此!”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曹操狡猾,险些连我们也都被骗了!”
“幸亏诸葛先生以墨识破奸计,及时揭露阴谋,我们应当感谢先生!”
说完,韩遂扶起马超,向诸葛逸躬身行礼。
“遂,感谢先生指明迷津!”
“若非先生今晚相助,我与孟起或许会产生嫌隙。”
言毕,
韩遂怒目弘农城,向诸葛逸问道:“先生既己识破曹操的诡计,我们应当如何应对?”
“只有将计就计!”
诸葛逸笑着对韩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