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东院,夜色如墨。
江夜躺在榻上,脸色苍白,额头微汗,身上的灵息紊乱如乱丝般打结,整个人意识模糊不清。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坠入一个黑暗的深井,体内的灵脉像被人硬生生斩断,每一丝力气都流失得飞快。
——他不甘心。
——可他连醒来的力气都没有。
忽然,一股温柔的力量,顺着掌心而来。
冰凉、细腻,却带着清冽的灵意,如溪水般缓缓流入他体内,将那紊乱灵流一点点抚平。
他下意识想睁眼,却发现自己眼皮像被山压住,根本睁不开。
只能听见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敖青璃。
“别挣扎,放松。”
“我在给你稳息,不然你经脉真的要废了。”
她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语调,比任何时候都低柔。
江夜下意识地想说话,喉咙却哑哑的,只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
敖青璃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傻子,你冲上去干什么。”
“他侮辱我可以,但他不能骂我爹。”江夜喃喃。
敖青璃愣了一瞬,随即轻声道:“唉……你这个傻瓜。”
她重新坐好,双手轻轻按住江夜的掌心与胸口,一缕淡金色灵息随之汇入。
那一刻,江夜感觉全身像是被什么温柔地包裹,体内血脉隐隐震动,祖龙之力像是被从沉睡中轻轻唤醒。
他身体微微颤动,喉咙干涩:“你……你在干嘛?”
敖青璃语气有些轻羞,但仍强装镇定:“渡灵息。”
“贴着点效果最好。”
江夜:“……你贴得太近了。”
“我怕你不清醒,所以要压着你。”
“你就没考虑我清醒之后可能会……误会?”
敖青璃凑近几分,声音贴着他耳边:“你现在是想羞涩,还是想活命?”
江夜:“……我想活。”
“那闭嘴。”
灵息继续输送。
江夜渐渐恢复了几分意识,却也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
她的手,在自己胸口正中央。
她的膝,抵在自己大腿外侧。
她的发,落在他脸侧,痒痒的。
他红着脸憋了半天:“你……你能不能别这么正经地耍流氓。”
敖青璃轻笑:“谁耍你了?”
“我是正大光明地救你。”
江夜忽然觉得,这一刻,比方才被敖武辰打飞还危险。
“你到底是想让我活,还是想让我血脉提前爆体?”
“都不想。”
“我只是想让你记住。”
“你今天输得不冤,但不该是终点。”
江夜醒来时,窗外月色正浓。
他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上裹着薄被,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灵泉的细流声。
他动了动,身上传来一阵钝痛,连带着体内的灵息也一阵乱颤。
“我……没事了。”
他喃喃。
不是疑问,是惊讶。
他记得自己在演武台上,被敖武辰一掌打得差点昏厥,最后那一瞬,只记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嘴里的血怎么都止不住。
可现在。
呼吸顺了,灵脉也没有断,虽然仍是虚弱,但“还能动”。
他转过头。
床边的矮榻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敖青璃,坐着睡着了。
她没穿战甲,穿的是一件极简素白的宽袍,衣摆滑落膝弯,修长的小腿蜷在毯子下。乌黑的发披散下来,落在肩头与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她坐着,却靠在椅背,一只手还握着江夜的手腕,灵息微微牵引着。
——她在渡息的时候睡着的。
江夜轻轻试图抽出手,她眉头一蹙,醒了。
睁开眼,第一句话不是责怪,也不是关心。
“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夜愣了愣,笑道:“你先说你累不累吧?”
“我没事。”
“你己经这样照顾我数个时辰了吧?”
敖青璃语气平淡:“总不能把你丢床上让你自愈。”
江夜心里有些热:“你这话说得很口嫌体正首。”
“我确实不喜欢你冲动。”
“可我更讨厌你输。”
江夜轻声道:“我也讨厌自己。”
“我知道你不是怪我输了。”
“你是……怕我永远都赢不了,对吧?”
敖青璃沉默了几秒,点头。
“但你现在知道痛了,就不晚。”
她松开手,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他。
“江夜。”
“你可以继续被打,但你不能没有还手的想法。”
江夜点点头,忽然又问:“那……如果我修炼起来会变强,但也会越来越像我爹,你会怕吗?”
“我爸那种……一腔热血,最后被自己兄长背刺、全族抛弃、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怕我跟他一样。”
“不是热血,是命运。”
敖青璃静静望着他,语气前所未有地认真:
“他不是被热血毁的。”
“是他信了错的人。”
“你若强到足够,就不会需要信别人。”
“而是,别人只能信你。”
江夜沉默了很久,握紧了拳。
“我想变强。”
“我想强到——”
“哪怕以后我知道真相、知道他怎么死的,我也能扛下来。”
敖青璃走近,在他额头轻轻一点。
“你若真有这心,那你的天赋……迟早会回应你。”
与此同时。
龙宫后殿,一封密信悄然递入敖仲手中。
他展开,眉头紧锁。
【江夜体内灵息波动己开始自主修复,疑似祖血正在产生原始共鸣。】
【有部分族内年轻派己请求重新发起挑战试炼,并试图联名施压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