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废弃熔炉区，火星子还在灰烬里噼啪作响。
赵德昌的道袍早己烧得破破烂烂，焦黑的皮肤翻卷着露出底下暗红的血肉，他像条被抽了脊梁的癞皮狗，在火域边缘爬两步又被热浪掀翻。
"楚...楚小爷！"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嘶鸣，一只焦黑的手死死攥住楚狂歌的裤脚，"我真知道玄铁坊的秘密！后山冰窖藏着三百年前炼器大宗师的手札，李长老每月十五都去——"
楚狂歌垂眸盯着那只几乎要嵌进布料的手，火灵根在识海翻涌，记忆如潮水倒灌：半个月前这双手还曾拎着他的衣领往煤堆里按，骂他"连火都烧不旺的废物"；三个月前这双手把他的午饭倒进阴沟，说"火工也配吃饭"；半年前这双手握着皮鞭抽在他后背上，鞭梢裹着淬毒的铁刺，在他心口烙下"贱"字——
"秘密？"他蹲下身，指尖挑起赵德昌一缕焦发，赤金火焰顺着发梢窜进对方鼻腔，"你早该把秘密带进棺材了。"
赵德昌的瞳孔骤然收缩，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
他把楚狂歌绑在熔炉前，说要"给火工立规矩"，却见这小子被烧得昏死过去时，怀里还护着半块冷掉的炊饼——当时他笑这废物蠢，现在才明白，有些东西被压得越狠，爆发时越要吃人。
"系统，吞噬。"楚狂歌低喝，掌心按在赵德昌眉心。
剧痛如钢锥扎进识海，赵德昌最后看见的是少年眼底跳动的赤金火焰，像极了传说中吞噬一切的邪修眼纹。
他张了张嘴，想喊"饶命"，却见自己的修为化作金色光流钻进对方体内，连最后那点关于冰窖的记忆，都被火焰烧成了飞灰。
系统提示音在楚狂歌脑海炸响："吞噬成功，获得练气后期修为（当前境界：练气巅峰），火系法宝'焚心钉'残片×3，人际关系：玄铁坊外门弟子赵三的信任（可调用其人脉）。
检测到宿主执念强烈，额外激活高级火灵根，可短暂释放'赤炎真火'。"
他站起身，踢开脚边焦黑的尸体，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赵大勇。
这小子方才被火蛇封喉，此刻意识还在混沌里打转，眼尾挂着血珠，像条被踩烂的蚯蚓。
"系统，吞噬愿望。"楚狂歌蹲下来，指尖点在赵大勇人中，"我要他的忠诚归我所有。"
赵大勇的瞳孔骤然收缩，原本涣散的眼神突然聚焦。
他望着楚狂歌发顶的月光，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却清晰："主...主上。"
楚狂歌屈指弹了弹他额头："记住，从今天起，你赵大勇的命是我的，你的眼睛替我看，耳朵替我听，谁在背后嚼舌根，就把他的舌头喂狗。"
"是。"赵大勇重重磕头，额角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主上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更夫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咚——"的一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夜枭。
楚狂歌摸出火晶在指尖转着，火晶折射的光映得他眼尾发红，像淬了血的琉璃。
他望着玄铁坊方向亮着的灯火，想起林小月还在杂役房等他——那姑娘总偷偷往他饭盒里塞咸菜，今天该去谢她。
"走。"他踢了踢赵大勇，"去杂役房。"
...
清晨的玄铁坊议事厅飘着艾草味，李长老的青铜茶盏在案几上压出一圈水痕。
火工们挤在门槛外，交头接耳的声音像群麻雀。
"肃静！"李长老重重拍了下惊堂木，目光扫过人群，"赵德昌私吞门派灵铁、克扣火工月钱，证据确凿，即日起革去副管事之职，交于执法堂处置。"
底下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火工小声嘀咕："赵德昌可是李长老的远房表侄..."
"火工事务暂由楚狂歌接管。"李长老的话像块石头砸进池塘，议论声戛然而止。
他抬眼看向人群最后方的少年，楚狂歌正倚着门框啃炊饼，赤焰剑在腰间随着动作轻鸣，"楚小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楚狂歌抹了抹嘴角的芝麻，随手把炊饼递给旁边的赵大勇："谢长老信任。"
人群里突然挤进来个扎着双髻的姑娘，是林小月。
她攥着裙角站到楚狂歌身侧，声音清亮："我可以作证！昨夜赵德昌要杀楚大哥，是楚大哥自卫！"
李长老的目光在林小月脸上停了两秒，又转向楚狂歌。
少年歪头冲他笑，眼底却没半分温度——这让他想起昨日暗卫回报的消息：废弃熔炉区的灰烬里检出了血咒符，而赵德昌的储物袋里，还藏着半块刻着"天毒教"标记的令牌。
"只要结果是对的。"李长老端起茶盏抿了口，"退下吧。"
上午的火炉边飘着焦松木的香气。
楚狂歌站在熔炉前，指尖跃动着赤金火焰。
他随手一挥，三米高的火墙轰然升起，火星子溅在最前头的火工脸上，烫得那人跳脚。
"都看清楚了？"楚狂歌踢了踢脚边的煤块，"从今天起，火炉温度不够的，手懒嘴贱的，学赵德昌搞小动作的——"他屈指一弹，火焰精准烧穿了墙角的破木盆，"就和这木盆一个下场。"
原本梗着脖子的火工们纷纷低头，连最刺头的张二狗都缩着脖子往人堆里钻。
赵大勇捧着新领的火钳站在他身侧，目光像根钉子，把每个火工的表情都钉进脑子里。
林小月端着饭盒从廊下过来，竹盖掀开时飘出股肉香："我今早去厨房要了点剩肉，给你...给你补补。"她耳尖泛红，把饭盒往楚狂歌怀里一塞就跑，发尾的红绳在风里晃了晃。
楚狂歌摸着温热的饭盒笑出声，余光瞥见赵大勇正盯着林小月的背影，当即用火钳敲了下他脑袋："看什么？再看把你眼睛挖了喂火。"
"不敢。"赵大勇缩了缩脖子，立刻低头摆弄火钳。
夜晚的火炉底室飘着硫磺味。
楚狂歌盘坐在蒲团上，体内火灵根像条活过来的赤蛇，正顺着经脉往识海钻。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高级火灵根觉醒，是否开启'火王领域'功能？开启后可操控方圆十里内所有火焰，持续时间随境界提升。"
"开。"楚狂歌勾了勾嘴角，"好东西当然要试试。"
下一秒，他突然觉得整座玄铁坊都清晰起来——东跨院的夜香盆里有未灭的炭屑，西厢房的油灯芯在跳，后山水潭边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往石头下塞什么...他猛地睁眼，眼底赤光暴涨。
"有意思。"他摸着下巴低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玄铁坊外的夜空突然翻涌起乌云，风卷着沙粒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像是某种暗号，在夜色里荡出层层回音。
楚狂歌站起身，赤焰剑"嗡"的一声出鞘，剑尖挑开了半扇窗户。
风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碎发乱飞，却吹不灭他眼底翻涌的火焰——
更大的戏，该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