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玄铁坊议事厅的木门被拍得咚咚响。
赵大勇抹了把脸上的露水，缩着脖子退到门侧——林啸天的鎏金护甲正抵在门框上，每道刻痕里都凝着霜。
"都挤什么？"林啸天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扫过挤在廊下的火工们。
他腰间玄铁坊总管事的铜牌撞在门框上，"楚主管呢？"
楚狂歌从人群后晃出来，粗布衫沾着炉灰，发梢还滴着昨夜的露水。
他歪头看林啸天："林执事早，这大冷天的，召我们来是要烤火？"
林啸天的眼尾跳了跳。
他见过楚狂歌被人按在煤堆里打的样子，也见过这小子跪在火塘前添柴时被火星烫得缩手，可此刻这双眼睛亮得像淬过火的刃，倒让他喉头发紧。
"自然是好事。"林啸天转身踏进议事厅，靴底碾碎了半片枯叶，"太玄宗外门弟子秦阳，今日来主持火试比拼。
胜者代表玄铁坊参加宗门炼器大会——"他突然侧过身，目光像钩子似的钩住楚狂歌，"楚主管若能胜出，更有资格统领火工。"
厅外传来抽气声。
火工们你看我我看你——谁不知道玄铁坊火试向来是内门弟子的玩意儿？
上回有个杂役想试，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废物也配？"
清冽的男声从厅内传来。
秦阳倚着雕花木柱，月白道袍一尘不染，腰间挂着的青玉葫芦晃出细碎的光。
他抬眼扫过楚狂歌，眉峰挑得老高："连灵根都没有的火工，也敢和我争？"
楚狂歌望着秦阳腰间的葫芦——那是太玄宗外门弟子的标配，装的是用来温养法器的灵泉。
他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腰，忽然笑出声："秦师兄说的是，我确实没灵根。"
火工们愣住了。
林啸天的嘴角刚要翘，就见楚狂歌歪头补了句："不过嘛，火试比的是控火，又不是比谁灵根多。"
秦阳的脸色沉下来。
他捏碎了手里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好，那便让你开开眼。"
议事厅的门"砰"地撞上时，楚狂歌正蹲在火炉前。
聂倾城的红纱扫过他的后背，带起一缕沉水香："小心，林老狗不会只动嘴皮子。"
"我知道。"楚狂歌捏起块火精石，指尖刚触到石头表面就皱了眉——石头里竟掺了冷却用的玄冰砂。
他随手把石头扔进炉里，看那点火星子刚冒头就灭了，"好手段，用劣质材料拖慢火候。"
聂倾国从他怀里探出脑袋，紫纱蹭得他下巴发痒："哥，要我在秦阳的茶里下点痒痒粉不？保证他控火时手抽筋。"
"不用。"楚狂歌摸出张隐匿符，指尖在符纸边缘轻轻一挑，符纸"嗤"地燃成灰烬，"系统说，这张符能藏住火域波动。"他屈指敲了敲炉壁，"我要让这炉子，只听我的。"
炉底的火突然窜高三寸。
楚狂歌闭了闭眼，能清晰感觉到系统在识海翻涌——吞噬来的火属性法宝正顺着灵脉流淌，在丹田凝成个小火团。
当他再睁眼时，炉中的火精石正发出橙红的光，玄冰砂像雪落沸水般消融。
"你......"聂倾城的指尖按在他手腕上，能摸到脉搏跳得像擂鼓，"这是......"
"火灵根。"楚狂歌转头冲她笑，眼尾被火光映得发红，"吞噬了张长老的火属性法器，系统说能融合成灵根。"他又低头看炉子，火舌正随着他的呼吸起伏，"现在，这炉子的温度，我能控到分毫不差。"
中午的饭堂飘着焦糊味——新来的杂役把米饭煮糊了。
秦阳端着青瓷碗坐在上首，碗里的红烧肉堆得像座小山："听说楚主管要和我比控火？"他夹起块肉晃了晃，"我这九转火诀，能把灵火分成九道，同时淬炼九种材料。"
火工们的筷子停在半空。
赵大勇偷偷拽楚狂歌的袖子，被他不动声色地甩开。
"楚主管可知，上回有个火工说要学我控火？"秦阳咬碎了嘴里的骨头，"他的手被火灵反噬，现在还在医馆躺着呢。"他突然倾身凑近楚狂歌，酒气喷在对方脸上，"你这种连灵根都没有的废物，连火控都做不好，还妄想炼器？"
楚狂歌盯着秦阳领口的银线绣纹——那是太玄宗外门弟子的标识，金线绣的"玄"字被他蹭得发毛。
他笑出了声，指节抵着下巴："秦师兄说得对，我确实废物。"
秦阳的眉梢刚扬起来，就见楚狂歌歪头补了句："不过废物要是咬起人来......"他的指尖在桌下划过秦阳的影子，"也挺疼的。"
傍晚的火炉台被夕阳染成金红色。
林啸天站在最前排，玄铁护甲在火光里泛着冷光："开始吧。"
秦阳的指尖燃起幽蓝火焰。
他轻喝一声，火焰"唰"地分成九道，分别裹住九块火精石。
火精石表面的杂质被烧得噼啪作响，很快透出澄澈的红光。
"好手段！"围观的内门弟子喝彩。
林啸天的嘴角终于翘了起来——这九转火诀，连他都只能分出六道。
楚狂歌闭着眼。
他能感觉到火灵根在丹田发烫，炉底的火正顺着他的呼吸起伏。
当秦阳的第七道火焰裹住火精石时，他的指尖轻轻一颤——炉温升到了一千度。
火精石表面的玄冰砂突然开始沸腾。
楚狂歌的睫毛颤动，额角渗出细汗。
系统的提示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火域净化完成，是否启动火灵根操控？"
"是。"
炉底的火"轰"地窜起两丈高。
赤红色的火焰里，竟隐约浮现金色纹路——那是只有化神期修士才能掌控的赤炎真火！
"这不可能！"秦阳的手一抖，第七道火焰"噗"地熄灭。
他盯着楚狂歌的炉子，火精石正在赤焰中快速提纯，杂质被烧得连灰都不剩，"他明明没有灵根......"
林啸天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望着楚狂歌被火光映红的侧脸，突然想起三日前陈烈跪在地上说的话——"楚狂歌能吞噬......"
"收火！"监考官的声音像炸雷。
秦阳的九道火焰只剩三道，而楚狂歌的炉子还在稳稳燃烧，火精石的纯度比他的高了两成。
深夜的火炉底室飘着焦香。
楚狂歌盘坐在蒲团上，系统的蓝光在他周身流转："检测到火域强化，是否开启'火王领域'？"
"开。"
热浪从丹田炸开。
楚狂歌的指尖冒出赤焰，连呼吸都带着灼热的气。
当系统提示"练气中期"的字样浮起时，他摸了摸自己的灵根——那团小火球正"噼啪"作响，比之前大了一倍。
"他不是废柴......"
模糊的男声从墙缝里钻进来。楚狂歌的耳尖动了动，起身贴在墙上。
"必须尽快除掉。"另一个声音是林啸天，"明日火试最终阶段，我让人在他炉子里加蚀骨粉......"
楚狂歌的指尖在墙上敲了三下。
他望着窗外的月亮，笑出了声——蚀骨粉？
正好，让秦阳替他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炉底的火突然烧得更旺了。
楚狂歌望着跳动的火舌，仿佛看见明日凌晨，秦阳的赤焰剑在炉中炸裂的模样。
凌晨·火炉操作台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炉壁时，楚狂歌摸出了怀里的吞噬符。
他望着秦阳得意洋洋调试炉子的背影，指尖轻轻划过符纸边缘——这出戏，该唱到高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