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手机在厉沉舟掌心震动，屏幕上跳出的监控画面让我血液瞬间凝固。
疗养院的走廊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粗暴地推着病床往电梯口走。病床上躺着的人，花白的头发被冷汗濡湿，脸色比床单还要惨白——是我母亲！她的手被束缚带固定着，嘴唇翕动着似乎在呼喊，却被捂住了口鼻。
“是林婉的人。”厉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指尖飞快滑动屏幕，调出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沈修哲的母亲，最擅长用‘慈善’做幌子，疗养院的院长是她的远房表亲。”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前世母亲就是被他们用“精神状态不稳定”的理由强制转院，最后在一家偏僻的私人医院里“意外”坠楼。那些白大褂袖口露出的暗纹，和前世推母亲进太平间的人一模一样！
“停车！”我去拽车门把手，却被厉沉舟一把按住手腕。
“现在下去是自投罗网。”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们在楼下至少布了三个暗哨，监控画面己经同步传到沈明远那里。”
车窗外，疗养院的玻璃幕墙在雨夜里泛着冷光，像一头吞噬生命的巨兽。我看着屏幕里母亲被推进电梯，那扇金属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她绝望的眼神像针一样扎进我心脏。
“我有办法进去。”我猛地想起什么，从手包里翻出一枚褪色的樱花胸针，“父亲生前在疗养院里捐建过一间图书室，里面有首通消防通道的暗门，钥匙就是这个。”
胸针的花瓣是空心的，旋转底座后露出极小的锯齿状钥匙孔。这是父亲在我十八岁生日时送的礼物，说万一出事，这里永远是我的退路。那时我只当是玩笑，没想到真的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厉沉舟看着那枚胸针，眸色沉了沉：“你父亲倒是留了不少后手。”他突然扯开西装外套，露出里面黑色的战术背心，“带好这个。”
一个小巧的蓝牙耳机被塞进我耳朵，他的声音立刻在耳道里响起：“司机老陈会把车开到后门，我从正面吸引注意力，三分钟后你进图书室。记住，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拿到硬盘就去地下三层的发电机房，我在那里等你。”
他说话时，指尖在我后颈轻按了一下，一个微型定位器被贴在衣领内侧。这个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却奇异地让我慌乱的心绪安定了几分。
“小心。”我看着他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衬衫，勾勒出紧实的肩背线条。他转身的瞬间，我看见他后腰别着的枪套，黑沉沉的，透着致命的冷光。
迈巴赫悄无声息地滑向后门。我攥着胸针的手心全是冷汗，耳机里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夹杂着远处模糊的对话。
“……目标还没出现，林女士的意思是，先把人转移到三号仓库。”
“厉沉舟的车在附近出现过，要不要……”
“蠢货！沈董说了，暂时别碰厉家的人！”
图书室的窗户没锁，我踩着空调外机翻进去时，书架上的旧书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按父亲说的暗语，推动第三排最厚的《大英百科全书》，整面书架果然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狭窄的消防通道。
通道里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在头顶闪烁。我扶着墙壁往下跑，高跟鞋在台阶上磕出急促的声响。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枪声！
“砰！砰！砰！”
紧接着是老陈的嘶吼：“先生小心！是沈家的死士！”
“闭嘴！”厉沉舟的声音带着喘息，背景里有金属碰撞的脆响，“苏晚，加快速度！他们己经发现暗门了！”
我跌跌撞撞冲进地下三层，发电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墙角的保险箱是父亲亲手安装的，我颤抖着输入母亲的生日，转盘转动的咔嗒声在嘈杂的环境里格外清晰。
当我抱着冰冷的硬盘转身时，通道口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手电筒的光柱扫过来，刺得我睁不开眼。
“苏小姐，别来无恙。”沈修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病态的兴奋，“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让你和你母亲死得痛快点。”
他身后跟着西个黑衣保镖，手里的枪都指着我。沈修哲的衬衫上沾着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那张英俊的脸在手电筒光下扭曲得像个疯子。
我缓缓后退，后背抵住发烫的发电机外壳。硬盘被我死死抱在怀里，这是扳倒沈家的唯一希望，绝不能失手。
“沈修哲，你以为这样就能挽回一切？”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拖延时间，“‘天眼’计划的漏洞不止这一个，你父亲瞒了你们太多事。”
他的脸色果然变了：“你胡说什么！”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厉沉舟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左边第三个货架，有消防斧。”
我猛地看向左边，果然在一堆废弃零件后面看到了红色的斧柄。几乎在同时，沈修哲不耐烦地挥手：“动手！”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扑向货架，消防斧的木柄硌得手心生疼。转身时，斧头带着风声劈向最近的保镖手腕，枪掉在地上的同时，我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
厉沉舟冲进来了。
他的衬衫被撕开一道口子，手臂上渗着血，却丝毫没影响动作。没等保镖反应过来，他己经夺下两支枪，枪托砸在人头上的闷响此起彼伏。
沈修哲吓得后退，却被我用斧柄抵住喉咙按在墙上。他惊恐地看着我，眼神里终于有了恐惧：“晚晚，我们……我们曾经是订过婚的……”
“曾经？”我笑了，眼泪却突然掉下来，“在你看着你父亲伪造数据，看着我母亲被推下高楼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我们订过婚？”
斧头又往前送了送，他的脸色瞬间涨红。就在这时，厉沉舟突然拽了我一把：“快走！消防系统被触发了！”
洒水器开始喷水，冰冷的水珠打在脸上。我最后看了沈修哲一眼，他瘫在地上，眼神怨毒地盯着我们的背影。
跑出地下三层时，硬盘的金属外壳沾着我的血和泪。雨还在下，厉沉舟拉着我的手往停车场跑，他的手心很热，带着硝烟和雨水的味道。
“硬盘拿到了？”他问。
我点头，握紧了怀里的东西。
“那就好。”他笑了笑，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接下来，该轮到我们出牌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这次却不再是为沈家而来。后视镜里，疗养院的方向火光冲天，像一支点燃的火把，照亮了这个混乱的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