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风邻渊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可面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甚至,在君扶的话音落下之后,他还带上了几分好奇,“尸体不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君扶收回自已的视线叹道:“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短暂的沉默,风邻渊抬眼看向君扶,“陛下怎么知道?”
“说到这个,那可就有趣了。”
君扶如同是真的只想找个人分享一般,朝着风邻渊侃侃而谈起来。
她说起自已是如何觉得贺旭璋有问题,可还没等自已出手,就听闻贺旭璋突发恶疾,而消息传到她这里来的时候,人却已经下葬了。
“朕觉得有些不对,便带着人去了贺旭璋下葬的地方,挖开果然发现了问题。”
饶是风邻渊做了十足的准备,也没有想到君扶竟然是这样发现的问题。
她竟然挖了贺旭璋的坟!
许是风邻渊一向总是一副胸有成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君扶甚少见到如此情绪外露的风邻渊。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满意。
刚开始同风邻渊相处的时候,她总觉得风邻渊像个被外壳包裹住的假人,如今这样不是有趣多了。
而风邻渊显然还没有从君扶挖坟这件事中回过神来,他甚至又追问了一次。
“陛下挖了贺旭璋的墓?”
君扶点点头,理直气壮地反问:“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
风邻渊想了想,说道:“陛下是天下之主,自然想做什么都可以。”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只是臣有些好奇,陛下好好的为何要去挖贺旭璋的坟呢?”
君扶一只手撑着自已的额头,表情看上去似乎有些苦恼。
“人不是常说祸害遗千年么?朕总觉得贺旭璋这样的祸害,不会这般轻易地就死了。”
风邻渊还以为君扶说的是贺旭璋与萧丞相联手刺杀的事情,虽然他觉得君扶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就挖坟鞭尸的人,却也没有太过质疑。
风邻渊沉默着没有说话,可君扶却是觉得有些不满意了。
她静静地盯着风邻渊的脸,问道:“风卿觉得呢?”
“这……”风邻渊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这话自已应当如何答,便实话实说,“微臣不知。”
“不知?”君扶闻言顿时夸张地挑起眉梢,盯着风邻渊上上下下看了许久,“可是朕听闻,风卿这几日也去了围场一次,难道就没有看到什么吗?”
君扶的话音刚落,风邻渊便瞬间眯起了眸子。
他听出了君扶话中的试探之意。
甚至,想的再深一点,或许君扶已经知道贺旭璋是被自已带走了。
这么想着,风邻渊的眸底变得幽暗起来,本就深不见底的眼眸愈加晦暗不明。
他在心中思来想去,实在摸不清君扶的意思,索性直接开门见山,“陛下这是在怀疑微臣?”
然而,下一瞬,他却看到君扶摇了摇头。
“朕只是想知道,风卿对朕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
直到离开乾清殿,风邻渊的脑海中依旧回荡着君扶的那句——风卿对朕的信任,究竟有多少。
南承一直默默地跟在风邻渊身边,他时不时地会瞧上风邻渊一眼,张张嘴,又闭上。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风邻渊就算是个死人也该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了。
当南承再一次一脸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时,就听到风邻渊幽幽的声音。
“有话就说。”
自从风邻渊与君扶之间的关系破冰之后,南承他们几个在风邻渊面前胆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他们总觉得如今的督公大人比从前似乎好亲近了些,因此,这会儿听到风邻渊的话,他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便将自已一直卡在喉咙里的话说了出来。
“主子,陛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闻言,风邻渊轻笑一声:“本督早就说过,千万不要小看咱们这位陛下。”
语气中,是连他自已都没有发觉的宠溺。
南承似乎隐隐察觉到有些不对,可具体的他又说不上来。
想了想,南承并没有抓到什么头绪,便也不再深思,只继续问道:“那陛下为什么不挑明了呢?”
想起君扶最后的那句话,风邻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陛下只怕是想让本督亲口说出来。”
只是这件事,风邻渊实在不敢赌。
南承有些犹豫,“那……”
“不必管那些,本督交代你的事,你照旧去办就是。”
“是。”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君扶听着大臣们的奏报,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直侃侃而谈的大臣直到说完了,也没有听到君扶开口,一时间心中觉得有些突突,生怕自已说错了什么,惹得君王不喜。
自从围猎回来之后,朝堂上早已没人敢小看高座上这位还未大婚的君主。
小小年纪就能射死两头雄鹿,还能在两次刺杀中全身而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几个老臣甚至觉得是老天开眼,所以上天才会给东离国赐下这等人物为君。
他们甚至盼着陛下与风邻渊之间能够一直这么和和气气的,带领东离国一致对外成为中原霸主。
只是想一想,都觉得未来的日子有了不少盼头。
大臣四下看了看,没瞧见谁脸上出现什么奇怪的神色,说明自已应当是没说错什么才是。
既然没说错,那陛下为何不说话啊?
他在心中暗自斟酌了好半天,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唤了君扶一声:“陛下?”
“嗯?”
君扶似是才回过神来,她盯着下面的人静静看了一会儿。
就在她将人盯得双腿发软几乎快要跪下的时候,又倏然间移开了自已的视线。
大臣:……?
君扶下意识看了一眼依旧站在她左手边的风邻渊。
今日的风邻渊同样有些不在状态,眼睛盯着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君扶的目光只在他那边停留了一瞬间便又看向右边,原本属于萧丞相的位置如今空着,听闻萧清羽的情形有些不太好,萧丞相一大早便告了假。
君扶抿了抿唇,抬眼看向站在人群当中正闭目养神的宁林。
“宁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