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扶已经离开许久,风邻渊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南承觉得,主子若是再不动一下,恐怕就要变成石头了。
他摸不清风邻渊心中究竟在想什么,只敢小心翼翼地上前,悄声问道:“主子?不回去吗?”
“本督是不是做错了。”
南承被风邻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冲击的有些回不过神来。
“主子?”
可风邻渊似乎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仍旧自顾自地说着。
“陛下刚刚那模样,似乎对本督很失望。”
这下,南承听懂了。
可在听懂的同时,他也暗暗吃惊如今君扶对风邻渊的影响力。
他完全想不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君扶竟然在风邻渊的心中已经有了这么深厚的影响。
南承在心中小心斟酌了一下,慢吞吞开口道:“或许,陛下是希望主子能主动告诉她的。”
“信任?”风邻渊喃喃道,随即自嘲地开口:“这东西也是本督该有的?”
听到这话,南承沉默着没有再开口。
他知道风邻渊这一路走来有多难,几乎是踩着刀尖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若是那般轻易的就交付真心和信任,只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想了想,南承还是更加倾向风邻渊,他不知道该怎么劝,便说了一句:“只要主子问心无愧便好。”
“问心无愧?”风邻渊轻笑出声:“可若是本督问心有愧呢?”
“啊?”南承一愣,这话要让他怎么接。
不过这次风邻渊并没有等他开口,便回过身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行了,回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风邻渊便一直在调查当年威北军一案。
中途他也找借口去见了君扶几次。
有时候君扶会见,大多数时候更是直接就让春和将人回绝了。
春和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人,只觉得自已的腿肚子有些转筋。
即使看到风邻渊的冷脸早就已经成了习惯,可他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他抿了抿唇,“督公大人,陛下刚刚歇下,你看这……”
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就看到风邻渊忽然讽刺地挑起眼角,“刚刚歇下?是听到本督来才歇下的吧?”
春和有些沉默。
因为风邻渊确实说对了。
君扶的确是在听到风邻渊求见的时候,突然歇下的。
“督公大人,奴才也只是奉命行事。”
“本督知道。”风邻渊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自已的衣袖,显然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过,这乾清殿本督也不是次次都需要通报才能进去。”
春和一愣。
可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风邻渊已经闪身绕过他抬手推门走了进去。
“督公大人……”
他还想再喊,就察觉到自已的衣袖似乎被人拉了一把,扭过头看到南承。
只见南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喊什么,难不成从前你就次次都能将主子拦住吗?”
春和张了张嘴,好像……
不能。
见状,南承冲他翻了个白眼。
“两位主子闹别扭,你往上凑什么?”
春和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就连南承对君扶的称呼也跟着变成了‘主子’都没有发现。
那边,风邻渊推开门就看到君扶穿着一身常服正坐在桌前自已跟自已下棋。
看到他进来,眉心微蹙,“你怎么进来了?”
闻言,风邻渊的双手微微摊开,一脸的理直气壮,“微臣就是这么走进来的。”
说到‘走’这个字的时候,他甚至又朝着君扶走了两步。
见状,君扶原本就蹙起的眉心又紧了几分。
“朕就知道春和这个狗奴才靠不住。”
风邻渊漆黑的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笑意,他似乎又回到了最初对待君扶的模样。
像是完全没有留意到君扶的情绪,自顾自地走到君扶对面坐下,神情自如的就像是在自已的府邸当中一样。
“风卿未免也太过放肆了些。”
看到他甚至抬手给自已倒茶,君扶终于是忍不住了。
然而,在听到她的话之后,风邻渊原本就慢条斯理的动作更是缓了缓,他的一举一动看上去都十分矜贵优雅。
可就是这样矜贵优雅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气人。
“可陛下这里就算是不容放肆,臣也已经放肆过多回了。”
这话说的让君扶一时间有些气闷。
见状,风邻渊连忙见好就收,他将斟好的茶推到君扶面前,“微臣想见陛下,可陛下总用各种理由搪塞,所以臣就只能出此下策,还望陛下恕罪。”
听到他那句想见,君扶心头猛地一跳,抬起眸子,恰好对上风邻渊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那双看人总是淡漠无情的眼睛中此刻充满了认真。
君扶抿了抿唇,“见朕做什么?”
“陛下可是恼了微臣?”
“没有。”
“那陛下为何说自已歇下了?微臣还有许多事要向陛下回禀。”
闻言,君扶冷哼了一声:“回禀?风督公如此有主意还需要向朕回禀?”
说完,君扶好半晌没有听到风邻渊的声音,她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眸子。
她猛然间抿住唇,随即又凶巴巴地说:“看什么?”
风邻渊识相地摇摇头。
他是来求和的,可不能又将人惹恼了。
说来也奇怪,从前他从未将君扶放在眼里,便是几日不见也不觉得什么。
可自从两个人的关系好转之后,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看到君扶对他冷冰冰的,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所以今日下朝之后,风邻渊忍了再忍,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已走向乾清殿的脚步。
“臣是来向陛下认错的。”
“认错?”君扶顿时眉毛高挑,一双眼睛盯着风邻渊上上下下看了好几圈。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两个字竟然有朝一日自已会从风邻渊的嘴里听到。
风邻渊看懂了君扶眼中的意味,他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便跟着苦笑起来。
事实上,就连他自已都没有想到。
他微微颔首,“关于贺旭璋的事,是臣想左了,所以特地来向陛下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