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听到君扶的话,又看了一眼沉默的风邻渊,心中没有多想,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会不会太辛苦你们了?”
君扶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说罢她转过身看着风邻渊,挤眉弄眼了两下,“哥哥,你说对吧。”
‘哥哥’两个字被她用这样柔软的嗓音唤出来,风邻渊只觉得浑身一紧,再看向君扶的时候,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着。
这一刻,他觉得或许无论君扶说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她。
“对。”他的声音喑哑低沉,带着君扶听不懂的情绪。
听到他松口,大娘脸上的表情转而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那,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大娘看着自已手中的柴禾被风邻渊接过去,她仍旧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双手,想了想便道:“那你们先忙,我去给你们准备早饭去。”
说完,完全没有给君扶拒绝的机会直接就转身进了厨房。
风邻渊将手中的柴禾一股脑儿地全都放在地上,然后冲着君扶努了努嘴,“说说吧。”
君扶一愣,“说什么?”
话音落下,就看到风邻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当然是说说为什么好端端的非要让我做苦力。”
说完,他还不等君扶回答,便又接着说道:“你可别跟我说那套冠冕堂皇的话,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地方出来的人。”
闻言,君扶随手抚了一下胸前垂着的发带,“既然我们要在这里多留一段时间,自然是要跟主家搞好关系了,不是吗?否则他们怎么会为我们尽心遮掩呢?”
听到她的话,风邻渊脸上尽是不解。
“说实话,我不是很明白。”
可君扶显然没有现在就为他解密的兴趣,只是故作高深地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风邻渊斜睨了她一眼,“那还说我有秘密瞒着你,如今看来,我这是萤烛之光哪敢跟日月之辉相较。”
“哥哥。”君扶玩味地叫了他一声,随即蹲在他身边,伸出手煞有介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倒也不必如此自谦。”
风邻渊回过头,不再看君扶,生怕她发现自已眼底的异样。
大娘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风邻渊坐在小板凳上吭哧吭哧地砍柴,而君扶则坐在另一边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时不时会跟风邻渊搭两句话,表示自已并没有忘记他这个兄长。
大娘的双手在身上围着的围裙上擦了擦,笑道:“你们兄妹的感情可真好。”
听到她的话,君扶顺着她的意思,有些得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是,我们的感情可好得很呢。”
风邻渊一直在默默地砍柴,可是在听到君扶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头一乱,一斧头下去险些砍歪。
君扶脸上的表情既嘚瑟又得意,将大娘也逗得不轻,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更大了些。
“行,知道你们兄妹感情好了,感情好也得来吃饭。”说着,她又放大了声音看着风邻渊的背影说:“小伙子,等会儿再干吧,先来吃点东西,这大早上空着肚子怎么干活呢?”
风邻渊没什么意见,反正他说了也不算。
没听到君扶的声音,他便顺势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
屋子里地方小,所以大娘便将早饭摆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都是很简单的农家饭,跟他们往日吃的那些比起来,几乎可以用寒碜来形容。
可莫名的,在看到那些的一瞬间,君扶的肚子竟然十分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这一声确实不小,至少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全都听到了。
君扶一愣,紧接着一抹红色便从她的脖颈一直蔓延到头顶,整个人都红温了起来。
见状,风邻渊敛下眉眼,一只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生怕自已偷笑被君扶发现。
大娘同样也在笑,只是她并不是在嘲笑君扶,而是打心眼儿里觉得开心。
她原本以为这些城里来的贵人们是看不上他们乡下这些吃食的,甚至都做好了被嫌弃的准备,可没想到君扶竟然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乐的眉开眼笑,完全没有笑话君扶的意思,而是乐呵呵的将饭菜又往君扶那边推了推,说:“姑娘,饿了就快吃吧,不够的话锅里还有。”
君扶还想解释,“大娘,我不是……”
她才开了个口,这次就连耳朵都红了。
大娘立刻捂着嘴偷笑,“行了行了,这有什么,这不是人之常情么?快吃吧。”
君扶动了动嘴,还想解释,可又觉得越解释越说不清,最终,她只好气闷地闭上了嘴,然后沉默的拿起筷子吃起来。
心想,只要她吃的够快,就会立刻忘记这件事。
大概是真的饿了,君扶并没有觉得这饭菜简陋,相反吃的还挺香。
她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夸两句大娘这个厨子。
“大娘,你的手艺真好。”
大娘笑着摆摆手,“什么手艺啊,就是能把东西弄熟而已,你们不嫌弃就好。”
君扶连连摇头,“不嫌弃不嫌弃。”
说着,她又夸了大娘几句,直把大娘喜的见牙不见眼。
风邻渊一直默默地看着君扶,他总觉得,在宫外的君扶与宫里的君扶完全就是两个人。
即使相识多年,可风邻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君扶。
这个君扶看上去十分符合她如今的年纪,充满了少年气,眼神也更加清澈明亮,整个人都是自信飞扬的,而不是在宫中戴着面具谨小慎微。
等到大娘再次离开,君扶这才发现风邻渊的视线,她有些奇怪地皱了皱眉。
“你不吃饭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你很喜欢这里。”
闻言,君扶默了默,她没有反问风邻渊是怎么看出来,只说:“很明显吗?”
“至少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你笑得这么开心过。”
在刚刚那一刹那,风邻渊甚至有些嫉妒那大娘。
前些年,君扶对着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虚伪的假笑,后来倒是多了几分真心,但那样毫无防备的笑实在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