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和陆无歇穿过一座竹子做的小桥,来到一处清幽竹苑。
陆无歇扫了眼匾额上的三个字‘寡心居’,不免嘴角露出讥诮一笑,这还真够讽刺的。
钟璃扬手准备敲门,身后传来一道男子清脆的声音。
“二位找谁?”
钟璃、陆无歇齐刷刷转头,只见桥边站着一男子,一袭白色素衫,面容淡雅,远看倒是有几分翩翩君子之感。
“你是萧公子?”钟璃询问。
男子上下打量过钟璃,目光最终落到陆无歇的身上,连忙双手一拱,作揖道:“这位贵人是...”
其实也不怪他喊陆无歇贵人,就凭陆无歇身上穿着一袭蝉翼轻衫也要一户人家两三年年例的架势,任谁瞧了都觉得这个男子富贵逼人。
陆无歇没有回答萧元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几日前你可曾去过花满楼?”
一桌张四角桌,三把竹子坐的椅子,一壶飘着廉价茶香的绿茶,萧元化把最后一杯清茶放在钟璃面前之后,他接过陆无歇递上来的红珊瑚莲花簪子,道:“没错,八日前是在下去花满楼找了怜雪姑娘。”
“那这簪子也是你的了?”钟璃抿了口清茶,随着一股涩感入喉,她问道。
萧元化点点头,目光一直在红珊瑚莲花簪子上没挪动,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窗外的苍天哭诉道:“娘,都是孩儿不孝,孩儿一时迷了双眼,才做出卖掉您首饰的事情,若您在天有灵,请您一定要原谅孩儿啊!”
话落,屋内传来咚咚磕头的声音。
钟璃望着萧元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反观陆无歇。
他就是个混不吝,轻描淡写地扫了地上的男子一眼,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一扬扇子喝着手中的清茶。
不知过了多久,这磕头声里都开始夹杂萧元化吃痛的声音之后,陆无歇终于开口道:“我问你答,待事情结束,这簪子自然原还于你。”
陆无歇前脚话落,后脚萧元化已经停下动作,人都不知何时坐在二人对面的椅子上。
“世子爷,您说。”萧元化就跟个听话的书院学生一样,端坐整齐,双手放于膝盖,一副即问即答的架势。
陆无歇没搭理他,只是看了钟璃一眼。
钟璃自然知道他这眼是何意,轻咳一声,道:“这簪子既然是你的,你知道它是哪里来的吗?”
“知道。”萧元化点头说了两字:“宫里。”
萧元化的话刚落,陆无歇的眸子微微眯紧。
不过很快,随着萧元化后面的话,他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吊儿郎当的样子。
“是宫里,不瞒二位,在下家母生前便是宫里的人,这簪子便是家母生前的遗物。”萧元化道。
钟璃闻言,心里瞬间明白为何萧元化会突然对着苍天磕头了,感情是他知道卖了他母亲的遗物,心中有愧吧。
“你母亲生前是做什么的?这簪子是哪个宫里的贵人赏的?”陆无歇知道钟璃不懂宫里的事情,随口接过她的话问道。
萧元化把视线落在陆无歇的身上,老实回答道:“家母其实是戴罪之身出的宫。”
“何解?”陆无歇追问。
“世子应该知道先皇后阮后的事情吧?”萧元化道。
陆无歇颔首。
“家母是宫中的医女。”
听到这陆无歇瞬间了然,他深深瞅着萧元化,见他面色坦然,心知他没有撒谎,开口道:“你母亲曾经是锦阳宫的医女?”
萧元化点头:“宁平十八年皇后因落水身子骨落下病根,宁平二十年皇后因为旧疾复发薨逝,先帝因此迁怒于整个锦阳宫,尤其是贴身侍奉阮后的大宫女被发配流放,客死他乡。
至于家母,因为只是一介小小医女而赦免流放,可是她却没有逃脱先帝的责罚,本来在太医馆当差的家母被撵出皇宫,责令其永世不得从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