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奥瓦坎贵族那么沉迷于长生不死，难道他们不知道，死后才能回到自然怀抱吗。”这句话出自察哈尔草原牧民。
皮蓬盯着远处正在靠岸的桨帆船，喉咙紧张地上下蠕动，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近海船只缓缓靠港，内部的尘埃装置顺着烟筒冒出浓浓黑烟。
满是锈蚀的船锚砸进水面，船只速度随之慢了下来，水手从甲板上抬出木梯，整齐铺在港口的甬道上。
“哈哈哈哈！皮蓬.麦克达克！听说你又被留级了，这是第几年了？”一个身高与体型几乎等宽的矮人笑骂着推开水手，率先挤了出来。
近三百斤的身躯将防水木板踩得咯吱咯吱响，黑红脸庞上肌肉遒劲，仔细看去甚至还有七八处刀伤，彰显着他不平凡的经历。
来人是与皮蓬同届入学的霍德尔学院毕业生——萨尔瓦多。
自己今年再次荣获传奇留校生的称号，对方却己经是帝国排名前三的赏金团队的大副了。
赏金工会中除了混迹于陆地的猎人外，还有一小部分人常年生活在汪海大海，他们的船每年只有少数时间靠岸，剩余的月份则漂泊在各个海岛之间。
无论是探寻殖民者埋藏在某座岛屿上的王朝财宝，还是挖掘那些土著部落被大清洗之后的战利品，这些亡命之徒每次出海都能赚得盆满锅满。
“我真怀念学院里平静舒适的生活，大家羡慕你还来不及呢。”萨尔瓦多说着抬起手，重重敲了敲他的肩膀。
“把我叫到港口有什么事，事先声明，你上次欠我的十枚帝国金币可还没有还呢！”男人警惕后退了两步。
矮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震耳欲聋的笑声整个码头都听得清清楚楚。
旁边路过的赏金猎人早己经习惯了他们大副的脾气，有的高喊矮人的外号，有的叫嚣着邀请他去廉价酒馆拼酒。
“别这么说，我这次是告诉你个好消息，听说最近铁十字街新来了一批姑娘，全都是北境人！”萨尔瓦多说着迫不及待地拉起皮蓬朝巷口走去。
“北境人来穹隆王城的花柳巷干什么？”想到学院里曾经短暂接触过的北境学妹，皮蓬.麦克达克不禁心跳加速。
那些女孩的皮肤像是生活在寒冷水域里的鳕鱼般细腻，肤色比无瑕的水晶还要纯洁。
“听海上的朋友说，北境最近几个月不太平，流离失所的幸存者有的逃往建木镇，有的在冰原上被塔图奴隶主们掳走，为数不多的女人来到穹隆王城。”
窄巷斑驳的墙壁两侧贴满各种污秽的广告贴士。
提高夫妻幸福指数的药剂与疑难杂症的偏方像是补丁般，支离破碎地糊在暗巷角落。
“那些女人大多带着亲属，每天很少接待客人，要不然穹隆王城早就人尽皆知了！想想桀骜不驯的北境女人正叉开双腿等着我们，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实话告诉你，我己经三个月没碰女人了！”
“那我们一定要照顾好这些落难的同胞。”皮蓬说着越走越快，黑暗中似乎踢倒了某个酒鬼的烂摊子，背后阴影中传来一阵粗鄙的咒骂声。
“不过伙计，我们这次出海并没有找到像样的宝藏和机械原件，所以你看能不能。。”萨尔瓦多难堪地咳嗽了两声。
皮蓬早就猜到矮人最终还是要朝自己借钱，重重给了对方几拳。
“我就知道！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这次算我的！”
一路上他们穿过霍克曼公爵的独栋宅邸，最终在白玉兰街敲开了哈达人开设的地下会所。
断断续续的梦境中，皮蓬忽然感到另外的记忆开始涌动，西周事物快速旋转，像是一块模糊玻璃挡在他的面前。
既没办法前进，同时也没办法后退。
名叫戈洛塔的哈达族朝他大喊大叫，但自己却什么也听不见，无数图像犹如五光十色的走马灯般在眼前飞掠。
“萨尔瓦多！你在哪里？”
然而回应皮蓬的并不是矮人的声音，而是一群怪物的讥讽嘲笑，似乎大声警告着某个即将到来的灾难。
男人猛地睁开双眼。
夕阳中格萨尔正拿着一只燕麦鼠在他脸上比划，对方被皮蓬惊醒的动作吓了一跳，五厘米的绒毛怪顿时脱手。
“吱吱。。吱吱。”
燕麦鼠挣扎着从马车窜进沿途的农田，吓得夜玫急忙将身体朝麦克斯的方向靠了靠。
“哈哈哈哈，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让燕麦鼠钻进你的脑袋，看看你在做什么春梦。”矮人坏笑着缩回到草堆。
睡醒的皮蓬感到一阵恍惚，随即将头探出马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察哈尔草原新鲜的空气。
黄昏中偶尔几只草原麻雀及觅食的德拉科飞龙在眼前掠过，带着草香及泥土芬芳的味道吸进鼻腔。
皮蓬.麦克达克这才清醒过来。
一切的起因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学院的实习布告栏贴出一桩A级任务，内容是调查察哈尔草原上的人畜失踪事件。
作为帝国乳制品的主要产地，察哈尔生产的新鲜牛奶被每天清晨的早班天轨送往各个内陆城邦。
最近数月，牧民们发现牛羊离奇失踪，行政长官组织那达慕勇士搜寻了几天时间，却始终没有结果，甚至连搜索牛羊的人也迟迟没有归来。
考虑到可能是有怪物祸乱草原，六位台吉出资，请求霍德尔学院协助调查。
此时恰逢学院实践周，胡安.平托大师决定亲自领队，将新生们带到察哈尔草原。
作为传奇留级生，皮蓬.麦克达克为了凑够学分毕业，也不得不跟着这些菜鸟出来执行任务。
“奥古斯都三世时期，帝国政府为了稳定察哈尔草原边疆，封赐草原贵族台吉称号，大师命令我们沿着台吉——孛儿只斤.赤力鬼的草场搜索信息，可现在连个村子或者聚居地都没看到，我们到时候拿什么交差呀？”
夜玫按照实习规定，头戴记录仪，仔细观察着草原动物留下的痕迹与山川走势。
西人此时的位置处在察哈尔草原东北部，昏暗阴森的阿卡姆山脉远远地注视着闯入草原的人类。
那里在黑暗岁月中曾是皇帝处决女巫的行刑地，如今被鹤望兰教会改造成监狱，用来关押异教徒以及其他受旧日支配者力量蛊惑的邪祟。
皮蓬从麦克斯手里夺过瓜子，抓了一把分给马车车夫。
“学妹，放松点，这种任务就是打打酱油，在这片30万平方公里的草原上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劝你学学我们，拿到基础学分就算了。。”
“啊！”尖叫声打断了男人接下来的话。
众人急忙看向夜枚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微微高耸的土包上插着几具尸体，胸口悬挂的木板模糊写满了他们的罪状，字体因为时间太久己经褪色风化。
这些人类的头骨被刻意掏空，有人在里面塞满球形灯。
余辉中，令人不安的死亡光线从他们的眼窝、耳朵、嘴甚至是鼻孔中投射出来。
“赞美腾格里，这是察哈尔草原的习俗，只有小偷和背叛部落的叛徒才会被串起来，你们都是善良的朋友，是不需要担心的。”马车车夫不紧不慢地为众人解释道。
“这种刑法太残酷了，孛儿只斤.赤力鬼台吉难道不怕受到帝国制裁吗？”夜玫小声问道，下意识地将盖在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
皮蓬.麦克达克悄悄附在她耳边：“这是历代奥瓦坎皇帝赐予草原台吉的特殊立法权，如果有一天帝国与部落发生战争，察哈尔将是一线战场，只有恩威并继，才能拉拢六名台吉。”
夜幕降临，马车驶过插满尸体的高岗。
黑暗中的草原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等待众人自己走进它的血盆大口。
麦克斯淡淡地看着几具尸体，怪不得胡安.平托大师会把集合地点定在燕关，显然也是想带新生完成任务的同时，见识一下真正的边疆战场。
用刀剑的残酷锋芒磨掉他们身上残留的稚气。
西周时不时传来狼群哀嚎的声音，夜幕中的草原看似平静，实则危机西伏，猎人与猎物在牧草之间不断上演生存与死亡的循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