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戒指是一种技术，同时也是一种规则，根据条款内容的差异，作用也不尽相同。”这句话出自来炼金设备说明书。
“让开，让开！”旁边柜台传来一阵争吵，只见几个身材高大，浑身棕色汗毛的异人将一个唯唯诺诺的人类丢在柜台前的椅子上。
他们长着比人类大几倍的嘴巴，双颚间突出一对丑陋的獠牙，淡绿色皮肤此时微微泛红，看样子应该是多色部落的半兽人氏族。
这些怪物正呼呼喘着粗气对柜台大吼。“这个人类偷走坎多主人很多钱，调查，他所有的空间戒指。”
男人沉重而迟钝地说出一串帝国标准语言。
柜台后的工作人员想叫来保安，阻止这些肮脏兽人那近乎于绑架的粗鲁行径，可当看到他们肩头的家族纹身及通行代码后，只好沉着脸坐回原位。
“血液。”说话间操作台上升起血液提取针。
那个被强行按在凳子上的中年人脸色煞白，老鼠一般稀松的胡须上是一双精明惶恐的眼睛。
无论他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这些强壮异人的控制，还不等求救，手指就被按在那台精密的银色机器上。
“血契查询结果：发现公民拥有三份空间戒指的有效契约。”设备提示音几乎是在男人手指触碰到探针的同时宣读了报告。
这些淡绿色皮肤的怪物对着机器用更大的声音咆哮道。“都在哪些位置？！”
即使是在多色部落中，半兽人氏族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刻在它们血脉中的野蛮似乎永远不会被文明改变。
玻璃柜台内的工作人员无奈地打开通讯器，传达机器无法提供的详细信息。
虽然这些隐私数据是不允许公开的，但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两份契约分别位于中城区铁十字街26号，以及凯尔吉沃特的捞沙巷。”一名半兽人快速将这些信息记在纸上，他们愚蠢的头脑无法记录精确的重要信息。
完成一系列手续后拖拽着男人离开柜台座位。
临走前，半兽人领队咧着龟裂的嘴唇满意地笑道。“如果你不愿意打开空间戒指，那我们只好把你儿子卖到瓦特阿尔海姆采石场，妻女送去塔图变成奴隶。”
巨大的獠牙随着他身体的摆动格外瘆人。
傍晚时分。
麦克斯两人过饭后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分析一路走来发生的事情。
从他们离开建木镇废墟到龙鸣谷误入曼查克沼泽，从差点被异教徒杀死在食人魔洞穴到精灵女孩的不辞而别。
直到昨天在穹窿王城被那些假冒警署的混蛋敲了竹杠，申请封地又遇到了怎样的困难，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情走马灯般过了一遍。
矮人想到政府大楼中营业员说根本就没有暂住证的事情，后悔得直拍大腿。
麦克斯则渐渐冷静下来，坐在窗台边，看着街巷口正忙着收拾铺位的多色部落异人。
上午还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布满深灰色乌云，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弄到些钱，要不然我们马上就要饿肚子了。”格萨尔说完将后背靠在枕头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这个我倒是有个办法。”远处钟楼在薄雾中发出淡淡微光，麦克斯眯着眼睛看向找地方避雨的哈达族小贩。
“什么办法？！”一听到钱，格萨尔眼睛顿时放出光来。
“我这里有两枚低阶空间戒指，是当初在食人魔洞穴中从蛮族酋长和战士尸体上扒下来的。”说着，麦克斯从自已的空间戒指中变戏法似得丢出两枚金属圆环。
格萨尔将指环拿在手中，碰了碰戒指侧面的尘埃压力点，顿时传来一股抗拒的力量。
“这就是两只宝箱啊！那群精神错乱的类人生物不知劫掠了多少来往龙鸣谷的商船，好东西肯定不少，可惜咱们打不开！”
麦克斯继续盯着熙熙攘攘的街巷口。
雨越来越大，哈达小贩们收了摊嬉笑推搡着朝客栈走来。
那名人类店员被挤在他们中间，手里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大杯麦芽酒。
“今天在政府大楼听到那些半兽人的对话，或许我们可以到鬼市想想办法。”
麦克斯说完下楼将店员请到楼上，对方比他们熟悉穹窿王城，有些事情还是打听清楚比较好。
当二人将意图委婉地透露给店员，男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穹窿王城表面风平浪静，下城区的鬼市却是另一副样子，只要有钱，无论是瘾君子钟爱的高浓度尘埃药剂，还是给混血儿堕胎，或者雇佣见不得光的多色部落杀手。”
“你们在那里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接过麦克斯递来的六枚银币，店员爽朗地笑了笑。
“我叫皮蓬.麦克达克，这事你们找我就对了，我也不问这些戒指怎么来的，待会你们只管跟着我就可以。”
与美尼斯一世时期的帝都规制一样，穹窿王城分成上中下三个城区。
说白了就是把人按照社会阶级分开管理。
住在下城的大多都是建筑工人、简单的劳工和外来打工者，这些人年纪轻轻怀揣着梦想来到穹窿王城，却只能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每天为了面包牛奶出卖自已廉价的劳动力。
等到从贵族财阀虚构出的美梦中清醒过来时，已经人到中年。
除此之外，许多从事非法活动的赏金猎人、躲避警署追捕的帮派分子以及退休之后无力继续支付房租的老人，将下城区看作是自由的天堂。
“这里就是穹窿王城的阴暗面，罪恶的具象化。”
三人行走在昏暗窄巷，塌陷的路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断裂的颚骨，上面嵌满腐烂牙齿般的白色鹅卵石。
此时雨已经渐渐密集了起来。
几名临时休息的男人身穿雨衣，蹲在台阶上津津有味地啃着粗面包，时不时弯腰从泡菜坛中小心地挑起一根滴着汤汁的酸黄瓜。
棚户里的工人正加紧筛着小麦粉，落下去的精制部分是需要上交帝国的商税，而留在簸箕里没有完全磨成粉面和谷壳才是这些人的粮食。
雨水在石砖路的缝隙中汇聚成河流，然后顺着散发腐臭气味的下水道流淌进下城区水管。
这个天气就连帮派分子也选择乖乖躲在酒馆中避雨，四周只能听到雨水从高空坠落打在石板上的声音。
“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鬼市还有两公里，所有偷渡来进入穹窿王城的多色部落异人都在这里中转。”皮蓬.麦克达克说着狠狠地朝远处啐了一口。
“吸纳廉价劳动力符合这个城市自身的利益，毕竟脏活累活总要有人去做，因此警署大多数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四周街巷让两人想到了北境城邦，只不过建木镇是因为落后于时代的尘埃过滤网遮住了阳光，这里则是因为密集的建筑布局而常年处在昏暗无光的环境中。
四周牛粪马粪的味道熏得麦克斯有些睁不开眼睛。
没多久，皮蓬在巷子角落里拨开一座暗门，门体表面被虫子腐蚀得不成样子，金属部分满是锈蚀。
男人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在上面以轻重不同的力道敲击着暗号。
铁门中央伪装成投递信件的窗口打开，浑浊的眼球扫视众人一眼后匆匆拉开门栓。
“海冷？！”里面的人传出一阵高喊，周围黑暗中猛地探出三柄草叉。
“朋友们，灯笼扯高点！这是个黄草窑子！”皮蓬压低着嗓子沉声说道。
里面的人不知嘟囔了句什么，抵在他们背后的兵器随即消失在阴影中。
比起办公室，这里更像是仓库或是临时牢房。
空酒瓶、受潮发霉的老式烟草堆在房间角落，破旧的床垫上飞着数只苍蝇，嗡嗡地围绕着食物残渣打转。
在金属箱子的反射中，麦克斯注意到身后的帮派分子浑身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萎缩。
他们的关节部位通过紧密缠绕的金属线连结，本应是肌肉的部分被光滑如镜面的特殊金属取代。
早在建木镇时，他就见到过许多经过机械改造的勾手帮成员，可眼前这些狂徒的改造程度显然更加完整。
三人没有在此停留，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两边开始出现人造光源。
铜罩之内微弱的灯泡忽明忽灭，街巷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
格萨尔悄悄附在男人耳边小声问道：“皮蓬，刚才那些是什么人啊？你和他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黑话，他们问咱们是不是帝国警察，我说咱们都是穷人，打劫的话绕着点。”皮蓬的声音很快便被嘈杂的叫嚷声淹没。
随着三人步入鬼市，凹凸不平的街巷渐渐被人流填充，昏暗的道路上徘徊着杀人犯、赏金猎人、、邪教徒等三教九流。
“帝国黑帮现在主要被两大帮派势力掌控，一方是黑乌鸦，另一方就是刚刚的那群勾手帮成员，后者就是一群由偷渡贩子、海盗和码头暴徒们组成的团体。”
皮蓬说着为他们介绍起沿街商铺橱窗里的机械义体。
“除了恃强凌弱，勾手帮成员最喜欢的就是机械改造，有些疯子甘愿撕开健康的皮肤和肌肉，在那里植入新的机械建构。”
“或者是将四肢替换成坚固的金属外壳或者机械部件，他们的道德观和人性都比普通人要低上许多。”
麦克斯好奇地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多色部落异人，这些家伙丑陋得就像是地下室里潮湿发霉的毛绒玩具。
光凭长相就能让孩子们噩梦连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