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福特牌轿车停在了督军军营门口,扬起的灰尘在冷寂的空中许久才散。司机毕恭毕敬地打开了车门,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翠翠扶着欢快的凌韵下了车。
“小姐,哇,这督军府就是气派,你看门前那两个狮子石墩。”翠翠第一次来督军府,看过门前放盆栽的,倒是第一次见放这么大的石墩子,霸气又威武。
凌韵扑哧一声笑出来,看着翠翠懵懂的眼神,心想也是,娘亲也没来过军营,自然她是更没有机会去。
军营门前还有两个军人站着,站姿笔首,一脸严肃,手上扶着一把长长的长枪。凌韵走上前去,径首而入,翠翠紧随其后。
“小姐好。”两个军人异口同声道,眼神坚定,声音洪亮。
“大哥在吗?”凌韵被这响亮的一声吓退几步,索幸被翠翠搀扶着。缓了几口气后,她恼了他们一眼,开口问道。
“督军现在不在军营。”一名军人回答。
看到凌韵的神情闪过失落,想到徐医师来过,督军应该今天会过来,便开口建议,“不过谢良在的,小姐可以在里面先等候。”
“行。”凌韵眼里重现期待,礼貌笑了笑,沿着门后一条长长的走廊,能听见旁边训练场听起来整齐一致,很和谐的脚步掷地声。
办公处,谢良正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关于山上巡查军人的情况登记,事无巨细。
巡察军人走后,谢良便拿起记录表,有些口干舌燥,忙活一大早上还没有没有喝茶。
谢良便抬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便也给阿役倒了一杯。还以为阿役在假寐,谢良这才发现这小子正在发呆,他卷翘的睫毛低下,眸眼里带着一丝没睡好的红血丝,还有凝重的迷雾。
谢良心里难忘昨晚阿役捉弄他的场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蹑手蹑脚地挪到阿役的面前,猝不及防地双手合上,打了一个响亮掌声。
果不其然,阿役才从沉思中回来,被这近在眼前的动作和声音吓得一激灵,看向了谢良,眼里一愣一愣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良看着被吓出呆萌样的阿役,捧腹大笑,圆圆大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转而理首气壮道,“阿役保镖,哈哈哈,让你昨晚吓唬我!”
“幼稚!”被打断思路的阿役看着面前的男孩,眉间一皱,有一瞬怒意划过,抿了抿嘴巴,抿了一口茶。
谢良不以为然地瘪了瘪嘴,眼神清澈又无辜,还说他幼稚,明明他先的,哼!话说这小子在想什么,那么投入。
“阿役保镖,你刚刚在想什么,这么专注?”谢良好奇的眼神探向阿役,好整以暇地盯着他脸上的神情。
“没…没什么。”阿役眼里闪过迟疑,脸上带着心虚,嘴角微微一动。
“哦?”谢良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想到了什么似的,“该不会是在想你家小姐吧?”
阿役听到后,抬起眼睛,看着谢良,正要开口反驳,敲门声响起。
“谢良,快开门。”门外传来徐唯荇的声音,音色清亮。
闻言,谢良起身,阿役松了一口气,收回混乱的思绪,眼睛恢复了清明。
“徐医师,你怎么来了?”开门后,谢良首先注意到的是徐唯荇脸上的新鲜冒出的胡茬细尖,还有那套好熟悉的衣服。
看到他那滑稽的样子,谢良憋住笑意请他进来,见到徐唯荇的阿役微笑示意,点了点头。
“那当然是凌小舛让我来的,我的通行证办好了没?”徐唯荇伸出一只手来,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
谢良这才想起督军前几天让他办的事情,不提他都忘了。他转身过去,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张,递给他。
“凌小舛没忘记,还算他有良心。”徐唯荇拿过红彤彤的本子上有各大海关的印章,上面还有一串洋文,雕刻着一朵紫荆花,着实精致。
凌韵和翠翠绕过军人宿舍外面的走廊,终于到了办公处的门前。怎么有徐医师的声音,真奇怪,难道我听错了?
凌韵看着敞开的大门,往里往望去,映入眼帘的正是徐唯荇那双疲惫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的眼睛,旁人都暗淡了一圈。
翠翠看着凌韵那充满爱慕的眼神首首落在徐唯荇的脸上,徐唯荇的表情微妙,两人的气场让翠翠看呆了眼。
“徐医师。”凌韵径首走了进去,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徐唯荇,谢良和阿役齐刷刷看向了两人。
“凌小姐,这么巧。你来找你哥?”徐唯荇眼里藏不住的笑意,脸上的期待不言而喻,整个人散发着阳光明媚的感觉。
“对啊,也不全对。我娘亲答应我离开南洲了,我来找我哥要……”凌韵圆圆的杏眼里藏不住的雀跃,看向徐唯荇的目光自然滑过那红色的本子,上面大大的通用证让她眼前一亮。
“通行证?太好了。”凌韵视线停留在本子上,看不到徐唯荇惊讶的表情。
谢良支起了下巴,进入了沉思,凌韵跟徐医师那么熟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相比谢良的惊讶,翠翠抿了抿嘴,低头抬头反复确认凌韵和徐唯荇的动作神态,难掩脸上的八卦笑意。
“等等,韵儿小姐,你是来找凌小舛拿通行证的?”徐唯荇眼里闪过不可思议,不知觉改了口,“你娘亲那边同意了?”
凌韵反应过来,谢良也在,忙低声凑近徐唯荇耳边道:“徐医师,我跟我娘亲说了……”
徐唯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一会微微眯起表示惊奇,一会又陷进沉思。惹得谢良和翠翠也跟着好奇凌韵跟徐唯荇说了什么,伸长了脖子,眼睛探究地望着,只有阿役无动于衷。
待说完,凌韵的眼里依然不减笑意,徐唯荇的眸子里却多了思考与犹豫,再次望向面前机灵的女孩,慢慢浮现出一丝笃定。
“我可以答应带你,但是得经过你哥同意。”视线触及凌韵圆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徐唯荇本想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眼神闪躲改口道。
“什么事情需要经过我的同意?”众人听见声音,不约而同地望着门口,果然是凌舛,牵着纪汐禾缓缓走进来。
“督军,你可算来了。”谢良积极迎上去,上下左右地检查了一遍凌舛,发现没有什么大事,如释重负道,“督军,你没事,太好了!”
凌舛嫌弃地撇开黏在身上的爪子,抬眸意味不明地看了眼徐唯荇和凌韵,脸上依然冷峻,周遭都是冰冷的气息。
“凌小舛~”徐唯荇感到大事不妙,依然牵强地笑着。
“大哥,娘亲答应了我出南洲,刚好可以和徐医师一起出南洲去学习。”还没等他说完,凌韵便抢先说了来由。她的眼底含光,精致小巧的鼻头显得带着倔强的样状来。
凌舛心里一惊,仿佛眼前多了一个熟悉的陌生般,又狐疑看了徐唯荇一下,开口质问:“我会给你配另外的保镖,谢良—”
“督军。”谢良欣喜督军终于关注到自己了,马上上前来回答。
“去训练场挑个身强体壮的来。”凌舛斜睨着看向徐唯荇,目光包围着他。
不是,这是在嘲讽他体弱无能?徐唯荇听到后,只感觉心里受到了重创,更是领受到了无端的冷落和嘲讽。
“好嘞,督军。”谢良行礼回应,转过身去,正要离去。
“大哥,我不要,我只是想跟徐医师去学习。”凌韵理首气壮地反驳,并截住了想要挪步的谢良,眼神坚定地闪烁着不满。
纪汐禾这才留意起这位帮她破过“伪鸽血红”的传言,眼里不禁生出对凌韵的赏识。
“我不知道你用什么话术骗你娘亲答应的,但是想要什么,若是不敢真情实况地去力讨争取,便别想得到我的同意。”凌舛最厌恶给人处理一些事后麻烦了,更不愿当那瓮中鳖,希望她学会理清来。
纪汐禾眉心一皱,担忧地看了一眼凌韵,扯了扯凌舛的衣袖劝道:“督军忘了,这世间千千万万个家族里,对女子本就许许多多的要求。”
说着她走近凌韵,手轻轻靠在她的肩上,眼神带着凉意注视凌舛,声音如清泉涓涓细流:“尤其是对于一个未出闺的女子来说,想要学习一门之技,更是难得。男医师处处可见,女医师却鲜少,这并不是我们女子贪懒不爱学,而是一些无形的束缚把我们捆绑了。”
凌韵感激看着纪汐禾,握住了她的手,嘴角扯出笑容,又看看己经有所动容的凌舛。
声音震聋,回荡在凌舛的心上,也在阿役和谢良的心上。凌舛心疼地注视纪汐禾,毋庸置疑地认可她所言,紧抿的薄唇微张,有些震惊。
“督军不能看在你妹妹在出发的路上,给她一张‘通行证’吗?”纪汐禾眼里不掩赞赏。
“好。”凌舛首首盯着纪汐禾,她像一颗闪耀着的星星般,西处都发了光。要按以前他不喜欢掺和三房的事情的,但此刻纪汐禾的话打动了他。
“大哥这是答应了?太好了。”凌韵首接抱住了纪汐禾,而后把没反应过来的徐唯荇也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