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晏步出南昭宫门时,寒枭己牵着踏雪乌骓候在朱漆门外。
见他沉着脸出来,寒枭目光里凝着焦灼:
“王爷,可有见到夕颜?”
“未曾。”
寒枭微怔:“那昨夜,望天台上那……”
萧南晏翻身上马,寒玉簪下碎发被风吹得凌乱:
“昨夜望天台上的是夕颜,今日宣政殿里的那个人,不是她。”
“谢缜竟敢诓骗王爷,真是可恶。”寒枭按剑的手臂青筋暴起,玄铁护腕撞得缰绳哗啦作响。
萧南晏回望南昭皇宫的方向,眸底寒芒如冰棱碎裂:
“南昭皇比想象中更为狡诈。但有件事情可以确认——”
“什么?”
“夕颜一定就是南昭公主,而蔓萝,果然与她在一起。”
寒枭吃惊非小:“王爷怎会这般肯定?”
萧南晏冷哼一声:
“本王的颜颜风姿绝世,天下无双,南昭皇怎会在一夜之间,便寻得一名与她容貌神态相似的替身?定是蔓萝搞的鬼。”
寒枭恍然大悟:“玄颜固妆术?”
萧南晏沉默片刻,轻叹:“起初只是怀疑,如今可以确定。”
“王爷,那接下来该如何做?”
萧南晏长出了一口气:“先离开这里,待墨刃回来,看他探听如何。”
“是!”
二人扬鞭,骏马向前疾驰。
刚行出三五里,只听得身后忽然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萧南晏勒转马头,定睛一看:
远远的,赫连枫、楚烬带着数十名暗卫,从后面紧紧追赶。
“王爷,他们怎么也来了南昭?”寒枭不由得握紧腰间长剑。
萧南晏冷笑一声:“怕是本王前脚离京,便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天启境内皆是本王的眼线,他们不敢贸然动手,便想在南昭地界截杀。”
“属下这就去拦住他们!”
“不必。”
萧南晏摆手:“南昭皇巴不得看本王与赫连枫鹬蚌相争,眼下寻找夕颜要紧,避免不必要的争端。绕进山里,摆脱他们。”
“是!”
话音未落,两人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远处的山林。
……
赫连枫与楚烬追至密林深处,再也不见萧南晏的踪影。
楚烬勒住缰绳,红袍被风灌得猎猎作响:
“这萧南晏溜得真快,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走不了。”
赫连枫指尖轻抚过马鞍上的白玉雕花:
“夕颜还在南昭,他岂会甘心离去?”
楚烬微怔:
“不是证实了那昭宁公主并非夕颜了么?”
赫连枫忽然勒马转头,盯着楚烬,眼底有几分偏执的灼热:
“今日宣政殿上的昭宁公主不是夕颜,但昨晚望天台上那个昭宁公主,才是真正的夕颜!”
“王爷为何如此笃定?”
赫连枫反问:“你会认错紫刹么?”
楚烬猛地攥紧缰绳,咬牙切齿:
“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识得!”
“孤亦如此!”
赫连枫仰望南昭皇宫的方向,喉结轻轻滚动:
“深爱过的女子,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又怎会不识得?”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孤爱她,敬她,只想她心甘情愿地爱上孤,与她同室两个多月,从来未有过半点越矩。饶是她被萧南晏那一箭重伤,高烧昏迷三日,抖作一团,孤心疼她,夜夜拥着她,连她呼吸的频率,都刻在心里。”
赫连枫缓缓闭上眼睛:“孤从未这般热切地为一个女子心动,那两个多月,孤明明可以有很多机会强占她,可是,孤从未这样去做。饶是她怀着萧南晏的孩子,她在孤的心里还是那般冰清玉洁,可是……”
赫连枫轻轻叹了一口气,掩去眼底的恨与怨,还有一丝——深深的痴恋。
此刻,楚烬心中却因着赫连枫的话炸开了锅。
若昨日望天台上的昭宁公主是夕颜,今天宣政殿这个一定是冒牌货,定是被人给这个替身施以玄颜固妆术。
那么,蔓萝也一定在南昭宫中!
楚烬怒极,立即拨转马头。
“你做什么?”赫连枫一把拽住他的红袍衣袖。
“蔓萝一定也在宫里,我要进宫把她揪出来!”楚烬眼中血丝翻涌:
“难不成,看着她跟谢湛那个小白脸,躲在宫里逍遥快活?”
“糊涂!”
赫连枫厉声喝止:
“南昭皇今日以替身掩饰,就是多少顾忌两国邦交,不想与咱们撕破脸面。人家就算今日真的把夕颜带到殿中,你觉得就凭咱们几人,便能带走她?你莫忘了,这里可是南昭皇宫!”
他松开手,语气稍缓:
“你当萧南晏不急?他的萧家军曾在祈州驻扎数载,临近南昭,耳目比咱们灵通百倍。如今,夕颜尚在人间,只要她在南昭,他迟早会动手。”
楚烬岂能不知这个道理,可是,他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会臆想蔓萝与谢湛的某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心火几乎要烧穿胸膛,多一刻都等不得。
赫连枫看出他心急如焚,拍了拍他的肩膀:
“稍安勿躁。当务之急,密切留意萧南晏的行踪,既能找到夕颜和紫刹,说不定还能寻机……”
他指尖划过喉间,露出一抹森冷的笑:
“送他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