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从梦中醒来,整个人瘫在毯子上,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发光的法阵,仿佛灵魂己经被刚才那场荒诞的梦境抽干。
莫斯科端着一杯热水和咖啡果冻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脸:"你……还好吧?"
苏怡机械地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热水,又挖了一大勺果冻塞进嘴里,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我梦到青栎的父母了。"
房间里瞬间安静。
原本正在整理餐具的莫斯科爪子一抖,玻璃瓶"咣当"砸在地上;
角落里昏昏欲睡的蛇人守卫一个激灵抬起头;
而青栎——他原本靠在墙边假寐,此刻猛地睁开眼,蛇尾"啪"地拍打地面,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他们说……"苏怡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些疲惫,"让你别怪洛了,他们的死跟洛没关系。"
"砰!"
青栎一拳砸在石壁上,鳞片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死死盯着苏怡,金色的竖瞳缩成一条细线:"我把你当朋友,苏怡。"他的声音低得可怕,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甚至……还有点喜欢你。"
莫斯科和蛇人守卫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两双眼睛瞪得溜圆。
青栎的蛇尾重重拍在地上,震得糖罐叮当作响。
他一把拽住苏怡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吃痛皱眉。
"你说你进入了洛的记忆?"青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我父母是怎么跟你'说上话'的?嗯?"他的指尖微微发抖,"还要你转告我别怪洛?"
苏怡被他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石壁。
青栎的脸近在咫尺,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金色竖瞳此刻燃烧着怒火,让她喉咙发紧。
"你一张嘴就是这种话..."青栎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带着几分嘶哑,"你到底在记忆里看到了什么?你拿我当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残忍的话?"
苏怡这才彻底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她看着青栎通红的眼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那简首像在受害者家属面前为凶手开脱。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慌乱地抓住青栎的衣袖,"你...我...我该怎么解释..."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连莫斯科都屏住了呼吸。
苏怡深吸一口气:"洛的灵魂记忆太强烈,吸引到了其他灵魂进入我的梦...之前接触艾伦也是这样的..."
她突然顿住,一个可怕的联想浮现在脑海——在梦到艾伦的记忆后,她醒来就见到了铁脊和藤花。难道艾伦曾经见过他们?
"青栎..."她艰难地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该怎么告诉一个失去父母的孩子,他恨错人了?又该怎么证明那些在梦中看到的片段是真实的?
青栎松开她的手,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你连编个像样的谎话都懒得费心。"
"你为了洛骗我?呵呵。"青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细小的血珠,"用我父母的名义?"
苏怡急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是!我真的——"
"够了!"青栎猛地甩开她,蛇尾扫翻了旁边的矮桌,
"你知道我父母怎么死的吗?蛇族根本没参与过战争!战争的火本应烧不到蛇族,我的父母是去求和平的!没想到自然国那帮恶魔将他们全部斩首,还把他们的头扔了回来,带领他们做这种事情的执法官,就是洛!"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而你……你居然说这种话……"
苏怡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从辩解。她能说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因为他看不到自己看过的东西。
房间里的气氛凝固到极点。莫斯科试图打圆场:"那个,青栎啊,苏怡可能只是——"
"闭嘴。"青栎头也不回地游出房间,临走前丢下一句,"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
"等我们上去了,我立马就杀了洛。"
走廊的门被打开后重重的摔上,
苏怡攥着毯子苦笑——她明明看到了真相。
可她又不能说,这种有苦不能说的感觉真是烧心,
"他会明白的。"莫斯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冷静下来。"
蛇人守卫从天花板上挖下来一块新的咖啡果冻,戳了戳苏怡,把盘子放在她身边。
苏怡摇摇头,把脸埋进膝盖里。
有些真相,或许比误会更让人难以承受。
苏怡的目光缓缓移向房间角落的蛇人守卫,那守卫被她盯得鳞片都炸了起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咋、咋滴了?看我干啥?"
苏怡眯起眼睛,突然"嘶——"地吸了一口气:"你哥......魅笙是吧?他好像也嘱咐我事情了。"
守卫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猛地扑过来,冰凉的手死死攥住苏怡的手腕:"你说什么?!"
莫斯科在一旁尖叫,
“自从你们进来,我的餐具少了一大半啊!干啥啊!”
苏怡被他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复述:"他说......'小泥鳅,记得在东南角的石柱下面挖,那里有他答应你回来后给你的蜂蜜糖。"
守卫的竖瞳瞬间扩大,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过了好几秒,他突然松开苏怡,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小泥鳅’——那是他和哥哥小时候玩捉迷藏时用的暗号,除了他们兄弟俩,这世上不该有第三个人知道。
"哥......"他哭得像个孩子,眯成缝隙的眼睛里渗出细小的水珠,"你果然还在......"
苏怡坐在原地,望着崩溃的守卫,心里一阵酸涩。
她能传达亡者的思念,却无法填补生者的遗憾。
只可惜......青栎的父母离开时,他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给他留下只言片语,没来得及让他记住自己的模样。
那些未能说出口的爱,那些被战火掩埋的真相,终究成了永远无法传达的遗憾。
房间外,青栎的影子孤零零地映在石壁上。
他听着里面的哭声,手指无意识地着挂在颈间的戒指——那是他仅存的,关于父母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