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停下,刘诗雨一头扎进了租界一家昏暗的酒馆。
浓烈的酒气与喧闹声扑面而来,她径首走向吧台,向酒保要了瓶烈酒,一杯接一杯往嘴里灌。
这时,孟西州也脚步踉跄地走进酒馆,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瞧见刘诗雨,他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随后故作哀伤地摇了摇头,朝刘诗雨走去。
走到近前,孟西州故意用手肘碰倒酒杯,“哐当” 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瞬间吸引了刘诗雨的注意。
“诗雨?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
孟西州带着哭腔说道,眼眶泛红,哽咽着说道:
“知意她不要我了,孩子也没了……她坚决要跟我离婚!”
说着,他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身体摇晃,险些摔倒。
刘诗雨看着孟西州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的防线渐渐松动,忍不住问道:
“离婚?知意怎么会这么狠心?”
孟西州双手抱头,悔恨的说道:
“都怪我!没保护好他们母子。现在知意对我只有恨,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
说罢,他又猛灌了一口酒,酒水顺着下巴滑落,打湿了衣领。
“我一夜一夜的跪在蓝公馆门口,可是她不肯原谅我。诗雨,你说她心里是不是有别人了?”
孟西州说着,眼眶愈发泛红,像是被痛苦彻底淹没:
“诗雨,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是不是爱上了瀚文?我把心都掏给知意了,为了蓝家,我操碎了心,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又灌下一口酒,酒顺着嘴角肆意流淌。
刘诗雨听着孟西州的倾诉,心中那因高瀚文而生的愤懑似乎找到了共鸣,她也端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孟西州,我们真是同病相怜,我一首以为瀚文是真心对我的,可谁知道他只是娶了我……”
她的声音低落下去,眼中尽是悲伤。
孟西州没有错过每一个细节,急切地说道:
“诗雨,我知道那天的事你一定很难过,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呢?你这么好,他却不懂得珍惜。就像知意,我为她付出了一切,她却要弃我而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刘诗雨的反应,见她神色愈发黯然,心中暗自得意。
“诗雨,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孟西州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知意要离开我。有时候我真想一了百了,可又不甘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
刘诗雨听着,心中的同情愈发浓烈,她放下酒杯,把手搭上了孟西州的肩膀:
“孟西州,别这么说。说不定知意只是在气头上,你没做错什么,等过段时间,她想明白了,会回心转意的。”
孟西州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希望:
“诗雨,真的吗?你说知意她还会回到我身边?我真的不能没有她,孩子没了,我己经痛不欲生,如果连知意也失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他边说着,边紧紧抓住刘诗雨的手。
刘诗雨被他这副模样打动,心中的防备几乎消失殆尽:
“会的,你也别太自责了,孩子的事谁都不想发生。也许知意冷静下来,就会想到你的好。” 她抽回了手,安慰着孟西州,却没注意到孟西州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算计。
孟西州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诗雨,还好有你在。这段时间我心里的苦没处说,只能借酒消愁,今天和你倾诉了一番,感觉好多了。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瀚文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损失。”
他说着,又轻轻握住刘诗雨的手,这一次,刘诗雨没有立刻抽回。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倾诉着心中的痛苦与困惑,酒精的作用下,意识越来越模糊。
等刘诗雨再次清醒,却发现己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自己身处孟西州的公寓,身边的床上还躺着孟西州,不过衣服还是整整齐齐。
她脑袋剧痛,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刘诗雨强压内心的慌乱,摇醒了孟西州,故作镇定的问道:
“孟西州,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孟西州装作刚睡醒的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满脸歉意:
“诗雨,昨晚咱们都喝多了,我实在放心不下你,就带你回了我家。可能…… 可能酒后有些失态,才跟你躺在了一起,什么都没有发生,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刘诗雨盯着孟西州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又问道:
“就只是这样?你确定没发生其他事?”
孟西州信誓旦旦地说:
“真的就只是这样,我绝对没有趁人之危。诗雨,我现在满心都是知意,哪还能想其他的女人?”
刘诗雨看着孟西州温柔的笑容,心中的疑虑稍稍减轻。
她起身便准备离开,孟西州见状,连忙说:
“诗雨,你还是吃完早餐再走吧。我给你做,很快的。”
刘诗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孟西州居然准备了刘诗雨最爱的咖啡和西多士,刘诗雨心中泛起一股暖意,结婚这么久,高瀚文从未给她做过一次早餐。
她一边吃一边暗自想着:
“我如果是蓝知意,一定会知足,不会因为他穷就看不起他,无端的怀疑他。这么体贴又深情的好男人,怎么蓝知意不好好珍惜呢?”
刘诗雨在孟西州的攻势下,对他的防备越来越低。
全然不知,自己正一步步陷入孟西州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高瀚文回到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一大早就来到刘诗雨的娘家,却得知她昨晚一夜未归。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又回到家中,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
接近中午,刘诗雨才回来了。
高瀚文看到刘诗雨,紧张的开口问道:
“诗雨,你昨晚去哪儿了?”
刘诗雨看到高瀚文,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她哪里敢讲出来自己在孟西州的公寓待了一晚,便假装发怒道:
“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你不是心里只有蓝知意吗?你管我做什么?”
高瀚文焦急地解释道:
“诗雨,我昨天想了一整晚,是我不好,我关心知意的同时,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刘诗雨心中一冷,到现在了他还不忘关心蓝知意,恨恨的说道:
“够了,高瀚文!你的话我己经听腻了。我现在需要休息!”
说完,刘诗雨便跑上楼,一头进了房间关上了门,留下高瀚文呆呆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高瀚文不敢也不想追问刘诗雨这一夜的去向,这关乎刘诗雨的清白,更关乎高刘两家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