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变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胖婶便红着眼眶冲进院子，一把揪住董婉儿的衣襟，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里：＂你这害人精！都是你害死了我家男人，害死了大柱和二柱！你还我当家的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原来胖婶听信了村里风言风语，认定林风把她家三个男人都卖了。
此刻她披头散发，布满老茧的手不停颤抖，将满腹怨恨都倾泻在董婉儿单薄的身子上。
＂胖婶，您消消气。＂董婉儿强忍泪水，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林风不是那种人，他们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可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
＂还骗我！＂胖婶突然尖声哭嚎，嘶哑的声音惊飞了树上的鸟儿，＂有人亲眼看见去镇上的山沟里躺着三具尸体啊！＂她浑身发抖，眼泪混着鼻涕糊了满脸，＂就是你男人害的！＂
＂三具尸体＂四个字像把尖刀，狠狠扎进董婉儿心口。她眼前一黑，泪水决堤般涌出。瘦弱的身子任由胖婶推搡，只在心里绝望地呼唤：＂林风你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骗我的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哎哟，小美人怎么哭成这样？＂马福田摇着檀木折扇踱进院子，两个跟班一左一右像两条哈巴狗。
他贪婪的目光在董婉儿泪湿的脸上打转，＂别惦记那个短命鬼了，往后跟着马爷＂
董婉儿浑身一颤，突然抓起灶台上的柴刀抵住脖颈。
刀刃在晨光中闪着寒光，映着她决绝的眼神：＂马福田！你再上前一步，我就血溅当场！＂
＂别别别！＂马福田慌忙拽住两个手下，油腻的脸上挤出谄笑，＂婉儿啊，那林风有什么好？有钱时在外头花天酒地，没钱了就把你＂他突然压低声音，＂跟了我，绫罗绸缎任你挑，出门八抬大轿＂
＂要我应你也行。＂董婉儿突然抬头，泪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你须答应我两件事，否则．＂刀刃又逼近半分，雪白的颈子上已现出一道红痕。
＂你说！天上的星星都给你摘！＂马福田急得直搓手。
＂第一，找回山河叔他们的尸首；第二，免胖婶家三年地租。＂她话音未落，胖婶就啐了一口：＂假慈悲！要不是．＂
＂把这疯妇拖出去！＂马福田厉声喝道，转头又堆起笑脸：＂都依你都依你！＂
董婉儿望着院外灰蒙蒙的天，泪水无声滑落：＂林风这算我最后能为你＂她闭了闭眼，刀刃又往皮肉里陷了半分。
＂马福田！你找死！＂
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院门轰然倒塌，林风持枪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满脸杀气的林山河父子。见董婉儿脖颈已见血丝，他抬手就要开枪。
＂好汉饶命！＂马福田瘫坐在地，的身子抖如筛糠。他手忙脚乱去摸枪，却怎么也解不开枪套扣子。
＂再动一下试试！＂林风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他眉心。自打他单枪匹马挑了王大疤的老巢，这十里八乡谁不知他的凶名？
＂我冤枉啊！是她自己．＂马福田话音未落，就被大柱一脚踹翻：＂闭嘴！＂少年腰间崭新的驳壳枪格外扎眼。
＂林风！＂董婉儿手中柴刀当啷落地，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踉跄着向前，却被自己绊了一跤。
＂婉儿！＂林风一个箭步接住她，粗糙的手指轻抚过她颈间血痕，心疼得声音都在发颤。他从怀里掏出一件湖蓝色旗袍，丝绸在晨光中泛着温柔的光泽：＂你看这是我特地给你买的喜欢吗＂
＂这得多少大洋啊．＂董婉儿摸着细腻的绸料，欢喜得又要落泪，却突然想起什么，急道：＂要不还是退了吧，我穿不惯旗袍的＂
马福田见状立刻扯着嗓子嚎起来：＂乡亲们你们都来评评理啊！林风欠债不还还要杀人啦！＂他越喊越起劲：＂明明白纸黑字的借据，还不上钱他婆娘就是我的，现在却要耍赖啊，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王法啊＂
“闭嘴在狗叫，让你脑袋开花。”
大柱大吼道。
＂让他嚎。＂林风冷笑，顺手给董婉儿披上绸缎，＂正好让大伙儿看场好戏。＂
这时人群突然骚动，孙保长带着几个团丁挤进来，枪口直指林风：＂统统把家伙放下！想当土匪不成？＂
孙保长和马福田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狼狈为奸，不仅将村里的土地蚕食殆尽，甚至连河流都变成了他们的私产。
他们变本加厉地抬高佃租，每年都要从佃农身上榨取七成收成。即便是在风调雨顺的年景，村民们也只能勉强果腹；若是遇上灾年，饿肚子更是家常便饭。
最可恨的是，为了排挤林德，这两人竟与土匪王大疤暗中勾结，屡次劫掠林德家产。如今林德家的田地已经无人敢租，整个林家村的百姓都被他们逼得走投无路。
林风深知，要想在这里站稳脚跟，就必须先除掉这两条地头蛇。只有夺回田产分给村民，实行低租政策，让乡亲们吃饱穿暖，才能赢得人心，拉起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
有了这支队伍，剿灭王大疤才不是空谈。
此刻，孙保长的出现让围观的百姓纷纷后退。这个掌管村中治安的土皇帝不仅带着荷枪实弹的手下，更仗着官身横行乡里，村民们敢怒不敢言。
胖婶慌忙扯着林大柱的衣袖：＂快把枪放下，咱们惹不起啊！＂
＂不行！＂林大柱梗着脖子，＂风哥是咱们的恩人，谁动他我就跟谁拼命！＂
马福田见靠山来了，顿时趾高气扬：＂老孙你可算来了！林风这帮泥腿子要造反！欠债不还还想动手！＂他挑衅地冲着林风狞笑：＂姓林的，别以为弄来两杆破枪就能唬人，你会使吗？有本事你开枪啊！＂
孙保长耀武扬威地举起驳壳枪：＂林大柱！马老爷是你们的东家，吃着人家的饭还敢造反？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胖婶扑通跪下：＂孙保长，孩子不懂事．＂
＂滚开！＂一个狗腿子猛地将胖婶推倒在地。
＂娘！＂林大柱目眦欲裂，＂敢动我娘，老子跟你拼了！＂
林山河也抄起锄头：＂王八蛋！＂
＂砰砰！＂孙保长朝天鸣枪，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见镇住了场面，他越发得意：＂再上前一步，老子送你们见阎王！＂
＂好大的官威啊。＂林风突然冷笑，＂镇上让你当保长是保境安民的，怎么不见你去剿王大疤？＂
＂闭嘴！＂孙保长枪口一转，＂老子收拾不了土匪，还收拾不了你们这些刁民？林风，识相的就缴械投降，否则就地正法！＂
马福田趁机叫嚣：＂赶紧还钱！不然你老婆就是我的了！＂
＂呵，好大的口气。＂林风眼中寒光一闪，突然抬枪就射。
＂你疯了吗？＂孙保长吓得抱头鼠窜。子弹擦着头皮飞过，帽子被打飞的同时，火药还将他头顶烧焦一片。
林风枪口横扫：＂谁敢动？王大疤的人我都宰过，你们算什么东西！＂
孙保长瘫坐在地，色厉内荏地喊道：＂林风！我可是林巡官任命的！你敢．＂
＂林巡官？＂林风一脚踩住他的胸口，枪管顶住下巴，＂那又如何？在这林家村，我林风就是王法！有能耐你倒是叫林巡官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