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变突生

流离察觉到异常的时候，第三组成员正在讲台上做PPT汇报。

阳光像融化的蜂蜜般粘稠，透过落地玻璃窗在黑板上投下一小块跃动的光斑。

窗外香樟树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与投影仪运转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

先是远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有什么重物倒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高声呼喊着什么，声音很快被更多的奔跑声淹没。

流离看见靠走廊那侧的对面教学楼玻璃窗上闪过几道慌乱的人影。

班级里不止流离注意到了异常。

靠街到窗边的几个男生己经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想要看清外面的情况，全然不顾这还在上课期间。

但他们上课的阶梯教室位于建筑系最偏远的角落，甚至是这个偏远角落的最高层，窗外还有装饰用的铸铁护栏，繁复的欧式花纹在阳光下透下蛛网般的阴影，将视线切割得支离破碎。

“外面怎么了？”

“是不是消防演习？”

“好热闹啊！我也想下去看看！！”

细碎的议论声像涟漪般在教室里扩散。后排有人拉开窗户，热风裹挟着远处断续的警报声灌进来。

流离轻叹一口气，拿起讲台上的金属戒尺。

“啪、啪”，两声清脆的敲击声接连响起。

她特意敲在黑板左上角那块掉漆的地方，那里能发出最响亮的回声。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好啦，第三组讲完就下课了。”流离的声音不紧不慢，柔和的，轻声的，像在哄一群不安分的幼稚园小朋友。

她故意把尾音拖长，露出一个安抚性的微笑，“大家再坚持几分钟好吗~？”

坐在第一排的古建筑班长点点头，她是一个很娇小可爱的女孩子，剪了一个水母头，两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身后，此刻正用一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流离。

教室里的骚动渐渐平息，班级在流离的提醒下很快安静下来，但大家都默契的低下头，手机键盘的音效不间断的响起。

键盘敲击声连成一片，一场微型暴雨在底下悄然酝酿。

台上的汇报者显然也心不在焉，语速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念经般读完了剩余的内容。

下课铃声响起时，远处的骚动似乎更明显了。

流离隐约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有某种...像是野兽低吼的动静？

什么意思？人工湖养的那两只天价黑天鹅变异了？

很快把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到脑后。回到座位，她习惯性地点开手机备忘录，核对今天的行程安排。

“班长！那两下帅爆了！”许景夏像阵风似的冲过来，差点带翻邻座放在桌面上的水杯。

他单手撑在流离课桌上，手腕上的运动手环还在记录心跳，蓝色的数字间断的闪着，显然是一路蹦跶过来的。

阳光在他的身后，给他蓬松的栗色卷发镀了层金边。

流离抬头，礼貌的扯起嘴角，笑而不语。

？

帅在哪？

流离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总是经常来找她搭话，班级事务上的话可以理解，但像这种无关紧要的对话，她不知道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好在徐景夏总是不需要别人回应，他就像一只阳光小狗一样，在这边撒完泼，转头就去找其他人玩闹了。

流离看他在跟后排的同学模仿她拿尺子敲黑板，惟妙惟肖的。

“快看帮帮号，有人投稿电机楼那边有人打架！！”

“东教那边也有，我朋友圈有人在现场！但是人很多都在跑，我朋友就只录了一小段给我。”

“这是怎么了，打群架吗？？”

“有人报警了吗？我听到警鸣声了。”

班级叽叽喳喳的吵，大家拿着手机，消息互相传来传去。

流离的手机在课桌下无声地震动着。记者站的加密群聊里，十几条消息正在疯狂刷屏：

[医学院实验室疑似泄露]

[保安处刚抬走三个咬人的]

[目击者称患者瞳孔扩散，见人就扑]

[己封锁东区食堂]

她拇指飞快划过屏幕，把最新消息转发给值班编辑：[抓紧时间，不要发官号] 。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用12号模板，标题打“突发公共卫生事件”]。

记者站明面上运营着学校官微，背地里却掌控着整个校园的信息脉络。

那些表白墙的粉色头像、帮帮墙的卡通logo，甚至教师群里总爱转发通知的“教务处王老师”，全都是他们精心设计的马甲。

五分钟后，全校师生的手机同时亮起，不同账号推送着相同的信息，却巧妙地保持着微妙的角度差异：

表白墙：“求助！男朋友在东区实验楼失联了！”

帮帮墙：“代转：校医院急需志愿者，有急救经验优先！”

书院助手：“紧急通知：请各寝室长统计在校人数”

流离满意地看着消息如涟漪般扩散。

她敲了敲讲台，声音清脆得像落在玉盘上的冰雹：“己经汇报完的小组填写一下表格。”

投影仪蓝光映在她脸上，海妖一样，“其他组长现在打开超星系统，点数字抽签。”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扫码滴滴声。

古建筑班的学委第一个走上讲台，他左手攥着U盘，右手无意识地反复按压着弹簧笔帽——咔嗒、咔嗒——金属撞击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U盘上还挂着去年建模大赛的纪念挂绳。

古建筑学委打开他的u盘，流离注意到里面有很多文件。

“最好是PDF格式。”她提醒道，同时用戒尺轻轻点了点多媒体讲台，“每组五分钟，超时首接掐麦。”

这句话让几个正在翻讲稿的组员猛地抬头，有个女生慌张地把多余的A4纸塞回了文件夹，她是下一个要上场的人。

窗外传来隐约的警笛声，但此刻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抽签界面转动的数字。

流离站在讲台侧光处，看着一个个组长像朝圣者般排队上前拷贝文件，他们投在墙上的影子连成了一道摇曳的黑线。

她笑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