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景升!”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曹操简直咬牙切齿!
“荆州此等富庶之地,竟为他所有,实在暴殄天物!”
曹操就不明白了,大家都是当世的一方诸侯,可怎么能有人弱到刘景升这个地步?
长沙两万大军,一夜破城。
零陵更是足有七万大军,然后呢?
邢道荣是白天出城抵挡袁军先锋的,而零陵郡治泉陵,是当晚就丢得!
整整七万大军啊!
哪怕你是七万头猪,袁军杀也要杀半天吧?
结果呢,一个照面都没挡住。
更别提,先是黄忠,后是邢道荣,但凡刘表派去抵挡袁术的大将,去一个降一个!
虽然说到这事,曹操自己也没脸,但不管怎么说,他派去的夏侯惇,乐进,那都是正经和袁术有来有回坚持了一段时间,才兵败投降的。
哪像刘表派出去的,这都什么人啊?一天都没挡住,几乎见面就投降了!
送的比他赶去救援都快,并且打着打着,还让袁术的兵马越打越多了。
曹操打了一辈子仗,就没见过这么弱的。
但再气也没办法呀,刘表他是不得不救的,总不能看着袁术尽得荆襄九郡吧?
所幸荆州方面形式一片大坏的同时,沛国与徐州方面,接连传来好讯。
“刘备和吕布都出兵了?那个祢衡不仅没死,反而成了刘备的座上宾,为他一心一意出谋划策,对刘备执礼甚恭?”
曹操微一皱眉,情报里这个祢衡,是他先前认识的那个祢衡吗?这怎么和在丞相府上认识的不太一样呢?
不过区区一个祢衡的生死,对此时的曹操来说也并不重要,反而他居然还真请来了刘备与吕布的联兵,令曹操大为惊喜。
“好!
刘备出兵三万攻陈县,吕布出兵五万攻长平。
眼下袁公路远在荆南,纵使那纪灵果真如传说中般强横,也绝不可能在对战云长的同时,还能抗衡张飞和吕布。
届时纪灵麾下才区区三万战兵,必然要向淮南求援,我之大事可成!”
言罢,曹操吩咐下令,“于禁、李典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自引兵一万,佯做数万大军,佯攻梁国、颍川,以牵制夏侯惇与乐进,使彼等无法轻易调动支援”
“唯!”
“夏侯渊、典韦、荀攸、曹洪、曹昂、曹安民何在?”
“末将在!”
“你等随本相出征,即刻于三军之中精选三万精锐,假道南阳,直取庐江,不破寿春,誓不回转!”
“唯!”
众人见曹操已有决断,及刻发兵赶往南阳。
因忙着直取庐江,攻克寿春,生怕袁术察觉之后,引兵回援,成王败寇,只在顷刻。
是以曹操率众假道而行,一过宛城而不入,并未与张绣人等相见。
此举既是为了让借道的张绣放心,自家没有假道伐虢的意思,也是真的时不我待。
袁术连战连捷的进度实在太快了,要是在他打下寿春之前,似刘表、刘备、吕布这些盟友就先撑不住了。
那可就不是他直取庐江,攻克寿春,而是千里奔袭而来,却被袁术关门打狗,堵在江夏。
所幸他手中正有一名快速行军,擅长闪击战的高手夏侯渊。
他依夏侯渊之法急行,三日五百,六日一千,火速赶往江夏。
......
此时此刻,江夏郡治夏口城外,有一人不断指挥众将士在挖沟建垒。
此人正是张勋,他奉袁术之命带了两万人来此已有多日。
大将张勋,秉承着他过分慎重的带兵方式,敌不动,我不动,只要他自己不出手,就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他所建之营垒,与袁术还有不同,袁术挖深沟,建高垒,那是为了包围敌军,凭借强大富庶的后勤,压倒敌军。
张勋则截然不同!
他建这玩意是围住自己,主打一个以保障自身安全为第一要务,过分慎重。
从庐江过来这一路上,他几乎是五里一垒,十里一营这么建过来的,堪称是步步为营。
对于张勋来说,怎么打仗算是得胜呢?
不是杀了多少敌军,更不是打下了多少地盘,而是是否达成了本次出征的战略目的。
而这趟出征,袁术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牵制文聘!
对于这个战略目标,张勋表示太简单了,已经成为过去的荆州第一大将文聘嘛,他张某人的手下败将罢了。
甚至文聘这个荆州第一大将的名头,都是他张勋亲手打下来的!
于是乎,张勋欣然领命,随后慢吞吞的赶赴江夏。
一路上几乎就是建城,推进十里,再建城,如此一番做派,已经被文聘麾下的荆州兵嗤笑为乌龟将军。
确实也没错,这行进速度堪称龟爬,但胜在是真的稳妥。
反正主公给他的战略目标,只要他这个人能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就成。
毕竟他这么大一个袁公麾下第二大将搁这杵着,文聘还能对他视而不见不成?
只要文聘敢带兵离开江夏,前往支援荆南,那说不得他这个乌龟将军,就要顷刻出手,夺取江夏,进逼襄阳!
可文聘不走,又拿张勋这一身乌龟壳子,没有啥好办法。
毕竟刘表集结的主力兵团,都在荆南抵御袁术,他这里不过两万偏师,又拿什么来打破张勋的乌龟壳呢?
总不能他主动带人出去,攻打张勋的这些营垒吧?
关键是就算这么做了,他此前又不是没领教过张勋的守城之能,以两万攻两万,他也难以攻克。
可以说,张勋这一套绝不出手的乌龟打法,居然还真就硬生生拖住了这员荆州真正的大将文聘,使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打也不是,至于说守?
张勋根本就不打他,天天搁那造营垒,就战略威慑你,搞得文聘真是骑虎难下。
......
夏口城中议事大殿,一人身长九尺,面如重枣,目似朗星,似关云长模样之人。
正是义阳人也,姓魏,名延,字文长!
此人乃是上回襄阳议事之时,众人举荐的勇猛之士。
刘表请人招募来后,自诩荆南有零陵上将军邢道荣在,无需多虑。
反倒是文聘这里,曾是张勋手下败将,担心他抵挡不住张勋这员不在纪灵之下的名将。
是以命魏延在文聘麾下听令,辅佐他镇守江夏,文聘见他武勇过人,倒是带在身边,颇为重用。
此刻,大殿之中,见文聘脸色难看,显然是收到了不好的消息,魏延忙问其缘故。
文聘幽幽一叹,将手中情报递给他,语气不免悲怆。
“败了,又败了!
继黄忠和长沙之后,邢道荣也败了,眼下怕是零陵也要丢。
零陵既失,桂阳何以保全?荆襄危矣。”
待魏延读罢军情,不由脸色气的涨红!
“胡闹!邢道荣出城一战,兵败降袁?回城又假作诈降欺骗众人,最后连夜打开城门,引袁军入城,整整七万大军尽溃?
简直胡闹!”
魏延不明白,这仗怎么能有人打成这个样子?就这玩意,他会打仗?
“那可是七万大军啊!”
魏延扼腕叹息,目视文聘,“倘使刘荆州不因传言而误信邢道荣,始终使您为大将,统率此七万大军,局面何至于此?”
面对魏延的叹息,文聘摇了摇头,“一个张勋,都已让我骑虎难下,进退不得,何况于袁术乎?
纵使我去荆南,也不过多撑些时日罢了。”
“张勋!”
又是张勋,提及这个这个名字,魏延就恨得牙痒痒。
他本来这次被刘表征辟出山,正准备大展拳脚,建立一番大丈夫的功业。
可怎么想到?出山之后遇到的第一位对手,居然是一门心思做乌龟的张勋!
这却教魏延纵有一身通天本领,也如打在了棉花上,毫无用武之地。
念及至此,他忽得拱手一礼,向文聘请命曰:
“眼下黄忠、邢道荣接连投袁,长沙、零陵诸县尽皆沦丧,七万大军几欲毁于一旦,此成危急存亡之秋也!
唯有将军回去主持大局,或能力挽狂澜。”
文聘闻言苦笑,“文长所言,我又如何不知?
然而荆南需要我主持大局不假,眼下江夏又怎么离得了我?使我一走,张勋来攻,谁人当之?
江夏一旦有失,张勋进可进逼襄阳,退可援助荆南,进退自如,再无人可制。”
文聘说着,似是想到什么?眸光深沉看了一眼魏延,轻叹谓之曰:
“我亦知文长能为,可你毕竟新来,眼下有我在此,尚可镇压诸将,对你委以重任。
使我一旦远离,哪怕我同意将这江夏予你镇守,军中诸将如何心服?
届时上下尚且不能一心,军中不能令行禁止,假若张勋来攻,纵你武艺惊人,一人又怎挽狂澜?”
“将军谬矣!延岂是此等趁虚而入,讨要兵权的小人?”
魏延勃然色变,为文聘解释。
“我有一计,定破张勋!
事到如今,袁术兵力同样捉襟见肘,当下只要我等能击破张勋,尽灭其部众,则江夏无忧矣。
江夏无忧,将军自可前往荆南,稳定大局。”
“哦?你有良策,以破张勋?”
文聘愁苦的面上浮现喜色,赶忙催促。“既有良策,文长还不速速道来?”
魏延也不卖关子,微微颔首曰:
“今张勋所以难破者,盖因其龟缩营垒,从不出手。
彼等易守而难攻,将军若出城去攻,反到合张勋心意。”
魏延说着,面上浮现一抹笑意。
“张勋此法,看似牢不可破,实则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
首尾不得兼顾!
其从庐江一路建营垒而来,倘使我率一支奇兵,绕过其先头部位,直击其尾。
张勋畏惧后路断绝,必然回首而救,当此之时,将军再带大军掩杀而来,当能击溃其军,乘势进取庐江。
若能打下庐江,进逼淮南,则袁术大军必然回援,荆南危局,不攻自破。”
文聘闻言也对魏延此计颇为惊异,他沉吟苦思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此奇谋弄险,恐为张勋所趁,再者,眼下城中两万士卒,皆被张勋斥候盯梢防范,又如何能发一支奇兵,而不被袁军发现呢?”
魏延闻言也是深沉一叹,他本想说,事已至此,拖延不过等死,眼下不如放手一搏。
然而注意到文聘那日渐憔悴的脸色,显然已是为了荆州之事,操碎了心。
没办法,两万荆州兵,都被袁军盯上,倘使想要调动兵马偷袭的话,必然会被发现,又哪里能弄来一支奇兵呢?
恰在此时,只听一声传令兵报曰:
“曹丞相亲帅朝廷援军三万自南阳而来,已抵达附近,遣人询问城中情况。”
此言一出,殿中两人眼神齐齐一亮,对视而笑。
奇兵已至!
文聘当即命人将城中近况回报曹操,并将魏延方才的计划告知。
曹操本就是为了直取庐江而来,眼下竟得了魏延这等奇谋妙计,哪有不肯的?
当时是,他便与文聘一拍即合,趁自己新来,还没有被袁军发现,继续昼伏夜出,隐匿行军。
直到兵马抵达张勋所建营垒的尾部,曹操当即下令出兵强攻。
张勋此刻大军都在前方防备文聘,此地又能有多少守将?很快就已岌岌可危。
另一边张勋听闻曹操率重兵杀到自家后方去了,简直惊为天人。
他不明白,这样一支朝廷大军神兵天降,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不过眼下他也顾不得这许多,急忙率军回援,决心赶在曹军攻破庐江之前赶到。
然而他这才刚一动身,原本同样龟缩城内的文聘便提大军杀将过来。
两相交战,文聘也不和张勋拼命,只维持着张勋又能逃,自身又能不断追击的节奏进攻。
偏偏张勋心急庐江,又不得不退,这种心急如焚却始终被拖着的感觉,好似和先前被乌龟战法恶心的文聘般,似曾相识。
终于紧赶慢赶,当他赶到庐江之外那几个自己最初建立的营垒,里面果然已经被曹军占据,正对自己严阵以待。
退路被断!
张勋深深叹了口气,他从未想过这些一开始自己亲手建立的营垒,会成为隔断自己退路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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