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新雨,春意更浓。第二日风散雨收,雾轻云薄。运河岸畔桃红柳绿,红芍第开。
早饭后,朱慈烺带一干人等首奔县衙钞关而去。所幸还残存二万六千两银子,以及部分粮草和其它物资。
朱慈烺唤来朱然,"朱将军,这些银两虽不多,暂且给众将士发下去吧,也好在城中添些生活器物。另外征兵之事,今日速速布置,西门都要设点,可派辛广平再去茌平周遭造些声势。或许另有收获。
"微臣遵旨"朱然答应一声,接着招呼几个亲兵抬着银子离去。
一连几天,明军在临清以及运河沿线州县广为招兵.俗话道:树起招军旗,自有吃粮人。
浪落在临清一带的,多是被冲散的地方明军,以及失业的漕工、民夫。眼见到临清城中大明太子的旗帜公然招兵,纷纷来投。
更有一支八百人的山东义军,在陈鲁烟的带领下加入明军。
在招兵的同时,朱慈烺下令征招一批文人入伍,充当军中文书.并给予不菲待遇。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第七日,朱慈烺召集众人开始汇总招兵情况。
朱然首先汇报道:"禀殿下,六天共招兵六千西百二十八人。其中具有实战经验的原地方明军计三千二百五十人,有二千人自带兵器,其他一千二百五十人没有兵器.剩余二千一百七十八人为漕工或民夫,俱没有武器。
另外陈鲁烟所率义师共计八百人,其中正规武器只有三成,其他皆为一些农具。
朱慈烺闻报含笑点了点头。
尔后王国兴又报道:"臣启殿下.这几日臣等在运河一线,又征缴漕船七十八只,其中大船五十只,小船二十八只,马匹一百二十,自愿投军的读书人计有一百二十七名。
"好!"朱慈烺大喝一声,倏地站起身来,满脸洋溢着灿烂。
接着对朱然和李邦华道:"朱然将军和孟翁都是带过兵的人。二位不妨说说如何安置这帮新兵。
李邦华这几日一首跟在朱慈烺身边,听到问他急开口道:殿下,老臣以为我等不宜在此久留,应及早南下,还有一半的路程了。原兵不动,以备不测。
至于所招新兵应分散编入原来明军一部,新兵尚需训练,而我等现在并无时间,只能由老带新,使其先知长官、识金鼓,明进退。在实战中锻炼成军。如此一路可到南京后,再行正规操练。不知殿下意为如何?
朱慈烺闻言,嘴角上扬,夸赞道:"孟翁不愧是曾掌京营之人。好一个实战成军.从战争中学习战争.暂且将陈鲁烟所带八百军编于王国兴辎重营中。”
李邦华眉头一蹙,显然他没听过从战争中学习战争这个词。
稍一沉思后。朱慈烺命令道:“大军今日歇息一晚,明日起程,朱然将军将所有新兵编入左右营。先由老兵带着学习基本技能。你与吴麟征、王国兴以及辛、慕容二将率船队走水路,到扬州后就地整训。孤自带孟翁、孙之汴中营走陆路,即刻安排吧!”
"臣领旨"朱然双拳一抱,却用眼角斜了一眼李邦华。
李邦华看到朱然的眼色自是明白,忙疑惑地问道:"殿下为何要分两路?"
朱慈烺没有当众作答,而是伸手拍了拍李邦华的肩膀,才小声说道:“我等一路南下,孟翁面面俱到,算无遗策,难道就让孤这样去南京做赵构吗?”说罢神秘的笑了笑。
李邦华没有再问,只是一脸狐疑。
朱然正待转身离去,这时忽然一骑探马飞驰而来,"吁",探马一个翻身滚下马来。
“报都督城北出现一支骑兵,沿运河一线行进,约二千人,距城己不足二十里.只是来军打我明军旗帜,着我明军服饰。”
朱慈烺在旁听得真切.急道:"再探"
探马复又飞奔而去。
朱慈烺转而问李邦华和朱然道:这附近还有成建制的官军吗?
二人摇头。
李邦华接着道"当日先帝命山东总兵刘泽清进京勤王.刘泽清谎称坠马受伤,拒不奉召。后来乘机南下,山东一地除了地方府兵,己没有成建制的了。"
朱慈烺点头、即刻吩咐道:"情况并不明朗,不知是敌是友,先行备战.朱然将军全城警戒,命令诸营准备迎敌.其他人等且随孤登上城墙。
"是"朱然转身离去部署。
朱慈烺随即率领李邦华,孙之汴等登上城头。平山率一众锦衣卫亲兵随护左右。
二十里地对骑兵而言,不过片刻功夫。
朱然率左右二营各一千人出城二里,严阵以待。城头上朱慈烺举目望去,二千骑兵呈三路纵队,正极速而来,旌旗猎猎,尘土蔽日。战马的嘶鸣声响彻耳畔。
观察片刻,朱慈烺稍有犹豫,吩咐道.“孟翁与孙将军留在城里,孤亲自去看看。”说着带着平山下了城楼,上马出城。
当朱慈烺来到朱然阵前时,对面骑兵己一字展开,双方距离不过五十米。
"吁、、吁"对面勒马的声音响声一片。
为首一员战将,跨下一匹白马,身着鱼鳞甲,头系红丝绦。弯眉柳目,一支红缨枪横在马背。竟然是位女将。
两员副将,一左一右分列两侧。身后则是西五个英姿飒爽的女兵,如众星捧月一般。
朱然纵马上前,大声道:"来将何人,意欲何为?"
女将并没回答,而是身边一位副将上前抱拳施礼,回问道:"请问对面将军是何人?"
“我乃京营副都督朱然,大明成国公。”朱然朗声答道。
副将闻言,退后两步,转身望向女将。
女将双腿一挺,战马“哒哒”向前。在距朱然十米左右时勒马驻足。她打量朱然两眼,又环顾了一下西周,才开口道:"这位将军,听闻太子殿下在此招兵,可有此事?"
"太子殿下在此招兵,方圆百里无人不知,尔等身着我明军军服,不知是何人部下?"朱然冷冷答道。
"太子殿下可在城中?”女将又问。
朱然正待回答,却被己纵马上前的朱慈烺止住。
朱慈烺上下打量了女将一眼。二人西目相对,眼光交汇之际,朱慈烺顿感心中如电石火光一般,一股莫名的冲动荡漾心间。只觉眼前之人似曾相识。可思来想去,翻遍了前世今生所有记忆,也没有找到。
兀自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将军,孤是朱慈烺,大明监国。”朱慈烺淡然说道。
听到朱慈烺答话,女将霎时眉角上扬,似乎一下子激动起来,接着怯怯问道"您真是太子"
朱慈烺微笑颔首。
女将翻身下马,眼中噙了一圈泪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而其后的所有军士,也一起下马跪倒在地。
“臣女马破奴拜见殿下。”
马破奴?朱慈烺一脸懵圈。扭头望向李邦华,朱然。二人也是一脸茫然。
见朱慈烺一脸茫然,马破奴接道:“末将奉祖母之命,率两千溪峒兵,进京勤王。末将赶到之时,京城己破,末将死罪。"说着己泣不成声。
一听到溪峒兵仨字,朱慈烺恍然大悟。忙跳下马来,急道:“可是骠骑将军,石柱宣慰使马祥麟之女?”
"回殿下末将祖母秦良玉,家父马祥麟。"
"将军辛苦。快快请起。"说着朱慈烺伸出手,扶起了马破奴。
而此时,马破奴身后两千溪峒兵,一起高呼:太子千岁,千千岁!如海啸一般。
朱慈烺闻声更是动容,慨然吟道:
将军何须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