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宁远城。
吴三桂于三月初,便收到了崇祯皇帝令其弃土弃城,回师入京勤王的命令。
大军开拔费时耗力,所部三万人马,随军家属及辽东百姓共计三十余万人,在吴三桂,辽东巡抚黎玉田带领下,拖拖拉拉,首至三月十三日全部进关,分驻于昌黎、滦州、乐亭、开平一带,而其放弃的土地随即被清军占领。
吴三桂,辽东中后所人(今辽宁绥中县),辽东军阀世家出身,其父吴襄,舅父祖大寿曾任明朝总兵,在辽东有着盘根错节的关系。
三月二十一日,北京城破,崇祯自缢的消息传来。吴三桂悲痛欲绝,放声恸哭。想到北京不保,没想到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崇祯会自杀殉国。
前面是北京新生的大顺政权,关外则是满清鞑子。一时间何去何从,吴三桂陷入彷徨。
沉思良久,吴三桂请来黎玉田、山海关总兵高第,共同商议。而就在此时,明朝降将唐通带着李自成的劝降书,来到了吴三桂大营。
唐通和吴三桂早就相熟。在"许以父子皆封侯"的条件下,吴三桂选择了投降大顺,毕竟父亲家人还在北京城里。如果说在大顺和满清之间做一选择,吴三桂还是更倾向于汉族统治集团的大顺。
把山海关的防务交由唐通后,吴三桂汇集高第兵共五万人,开始向北京进发,朝见新主。
三月二十二日,吴军行至永平府,吴三桂命令一路张贴告示:本镇率所部朝见新主,所过秋毫无犯,尔民不必惊恐。
二十六日行至河北玉田县,亲兵突然来报:禀大帅,吴府管家吴福求见。
吴三桂闻言脸色不禁一变,心道:吴福怎么找到了这里来了,莫不是发生什么事?
"快带上来!吴三桂急促吩咐。"
不一会儿,一身缟衣的吴福跌跌撞撞,跑上前来,见到吴三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少爷啊!"吴福嚎啕大哭。
吴三桂见吴福一身缟衣,更是吃了一惊大喝道:"快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吴福在亲兵的搀扶下爬了起来:"少爷,老爷,老爷他一.呜呜。"
"哭个屁,快说老爷怎么了?"
"老爷于三月二十一日被闯贼刘宗敏捉去拷饷,毒打一番。夜里又被闯贼给杀死了,少爷要为老爷报仇啊。"
"什么?"吴三桂顿如五雷轰顶,一股腥咸涌入喉咙。
"少爷还有,还有少夫人也被闯贼杀死了"说着向吴三桂递上一支血簪。
"啊呀,李自成怎敢欺我。"吴三桂说着嘴里竟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跌于马下。
好一阵,吴三桂才在众人的捶顿之下悠悠醒来。环顾了一圈众人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杨珅,速汇合高总兵,后路改为前路,即刻拿下山海关。"
"末将得令。"杨珅领命而去。
关宁军立刻后路变前路,首奔山海关。从关门背后对唐通部发起突然袭击。
事起仓惶,唐通猝不及防,加之唐通所部兵力不足关宁军五分之一,遂大败山海关。
唐通大感蒙圈:老吴搞什么呢?
唐通不敢恋战,退守一片石。并速派亲兵返回北京报告。
吴三桂占领山海关后,立刻下令全军上下披麻带孝,为父发丧。一时间,山海关内哭声恸天,漫天飞舞的纸钱,如同片片雪花,飘落在城内的大街小巷。
为父发过丧的吴三桂一身缟服,坐在总兵府的大殿内开始议事,吴三桂环顾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今日我等绝于李贼,他日必来取关,山海关一隅难筹粮饷。内无军需,外无援旅,界时何以应对,诸位议之。"
关宁军中除了高第,其余皆为吴三桂部属。沉默一会儿,谋士方光琛开口问道:"不知大帅做何打算?"
吴三桂叹了口气,"如今前有闯贼,后有鞑子军,而朝廷新亡,今与闯贼断然翻脸,闯兵数倍于我,又携破京师之锐,我等恐不是对手。与之兵锋相对,必败矣!我欲向鞑子借兵击杀闯贼,为先帝报仇,不知众将以为如何?"
"向鞑子借兵?"众人面面相觑。那关宁军与八旗兵你来我往打了十几年,血海深仇,女真人怎肯借兵。
"若是贼军提前来攻,而清兵未至,我等如何?"一阵低议之后,大将王屏藩起身问道。
吴三桂瞥了一眼方光琛:"方先生可有高见?"
方光琛略一沉思开口道:"大帅可用缓兵之计,派人至闯贼处,告之愿降,可延缓时间。一边派人至多尔衮处,请其速速出兵,只是不知其是否会出兵。
"我欲献关做为条件,不怕多尔衮不答应。”吴三桂明白方光琛是什么意思,断然说道。
听到吴三桂如此说,众人皆抱拳道:"愿听大帅号令!"
随即吴三桂派出信使前往北京。另一方面火速派出副将杨珅、游击将军郭云龙,携带自己的亲笔信,前往沈阳。其余众将一面安抚百姓,一面整军备战。
北京城内,李自成为进一步安抚民心,特下旨:大顺承明室之正统,天运所忠。昔明皇,素秉宽仁人之德,宜蒙苍穹之眷。朕奉天命,承绪鸿基,俯察舆情,仰体天心。今以天子之仪仗,厚葬前朝之皇帝。光被西表,昭示百姓。
而后,静静坐在紫禁城里,等待吴三桂来降。却突然收到唐通兵败的报告,不禁大惊。满脸疑惑:这吴三桂都己走到河北玉田,怎么就半路上变了卦?
于是赶紧召集众臣商议此事。坐在皇帝龙椅上,李自成开口道:"那吴襄己归附我朝,怎的被人杀了,还有那吴三桂小妾陈圆圆?"
牛金星上前一步:"禀陛下,那吴襄、陈圆圆被杀,臣等查来查去,并无头绪,只是那日刘将军曾..."说着把眼光瞅向刘宗敏。
刘宗敏见牛金星把目光瞥向他,心中大怒不由得开口道:"陛下,一个吴三桂反就反了怕他做甚?几十万明军尚不是对手,臣即刻带兵灭他就是。"
李自成并不答话,心道还真是个大老粗,反而把目光瞥向宋献策"军师有何意见?"
宋献策一身道袍,捋了一把山羊胡道:"陛下,此事不可莽撞。吴三桂那厮并不可怕,只是若逼急了,他投了满鞑子,那可就麻烦。鞑子实力不容小觑,若不是鞑兵牵制,我等也不可能这么顺利拿下北京城。
刘宗敏闻言更怒,大声道:"军师是怕了那鞑子吗!毕竟那吴襄被刘宗敏羞辱过。刘宗敏怕是脱不了干系。
宋献策并不理会刘宗敏,继而对李自成说道:"还请陛下定夺。"
众人又商议一番,最后李自成决定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招降吴三桂,另一方面武力解决,出兵平叛。
西月十三日清晨,留下一万人守北京城后,李自成,刘宗敏率十万大军向山海关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