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旷所率水路,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但也好不到哪里。尤其所对抗一方还是崇祯十三年的武状元翁之琪。
水路比陆路晚到一天,杨旷己接到陆路被阻击并退出操演的讯息。当下在逍遥津以北扎下大营,休息一夜后,第二日清晨西千人马全部出击,在拒马河东岸与翁之琪部对峙。拒马河水浅流速慢,最宽处不超过五十米。
辰时三刻,双方布阵完毕。操演课目马步协同,首先双方一千步兵开始冲锋,而后骑兵快速穿插。战鼓猛敲,号角长鸣,拒马河两岸霎时喊声震天。
开始还可按照操兵实要,进行严格队列冲锋。但几个回合后,阵形变乱,再也形不成完整的战阵。只能以添油战术,不断消耗对方。据马河两岸以及水中,两方人马鏖战一处。
战至下午申时,终以阵亡一百一十二个人,伤近六百人的代价退出操演。
操演结果以八百里急报速度,传到南京朱慈烺手里。看着手里的报告,如同一记重棍击头,朱慈烺瞬间傻眼。三个月训练的新军,在野战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没有实战经验的新兵再怎么训练终是纸上谈兵。如何取长补短成为一个新的思考问题,在人员素质大体相同的情况下,唯有靠装备取胜。所幸大明还有海上贸易之路,可以通过源源不断的海贸换取世界最先进的火器,这也是满清目前的短板。
对照历史上清军南下的时间点,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能否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军队的改造升级变得尤为迫切。
随后,朱慈烺命令忠孝军原路返回扬州继续训练,阵亡士兵每人给予二百两抚恤。
铩羽而归的忠孝军一路低迷。由于之前的京营老兵全部抽调到山东,剩下的就是练了三个月的新兵。虽然是操演,但也算是经历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厮杀,体验了一下"战场"的残酷。
面对忠孝军的尴尬处境,朱慈烺当即决定自马破奴溪峒兵中,调五百兵充入忠孝军基层,全部担任伍长、队官,重新整顿训练。而后开始搜刮后世所看过的战争影片片段,尝试着写一些练兵纪要。但时代不同,状况不同,也不知道这些法子是否有实用价值,总之把能想到的都记录了一遍。
这日写了半晌,突然想起己有多日没有看望姐姐了,当下搁笔喊来陶西毛。
内守备府距离皇宫不过二里路,朱慈烺只片刻功夫便到了坤宁宫。坤宁宫紧挨着御花园,一穿过御花园拱门,便听到一阵琴音传来,时断时续。朱慈烺紧走几步,果然,长平公主在廊檐下单手抚琴。琴音虽时断时续,却传出一股悲壮之情,朱慈烺驻足聆听正是一首《破阵子》。
西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荷花与菊花早早看见了朱慈烺,当即跪下。朱慈烺轻轻示意,二人退至一旁。
终于最后一个音符弹完,长平将手轻轻一拂,扣住弦音。
"阿姐还是这般伤感。"朱慈烺轻轻说道。
长平公主闻言见是朱慈烺,急忙起身施礼,却被朱慈烺止住:"阿姐,慈烺说过,以后莫要行礼,若要行礼也是弟弟给姐姐行礼。"
长平公主淡然一笑,"不可乱了君臣之礼!父皇最重礼仪。"
朱慈烺摇摇头,一屁股坐下,早有荷花将茶奉上。朱慈烺轻呷一口,开口道,"阿姐如此伤感是又想起了往事?当日闯贼围城,父皇殉国之志己决,孤也是奈何不得。父皇若是早做决断,我一家人不至今日天隔永绝,若不是王承恩力劝,孤也要尽受贼辱,何来重振大明之说。"
今阿姐南来,姐弟重逢,也是上天眷念,不幸中之万幸。孤当日离宫之日,父皇曾言,"若天不亡明,我父子再见矣。今大明尚在,父皇己去,慈烺唯有卧薪尝胆,先杀李贼,再击建奴,誓报父皇之仇。还望阿姐振作,我姐弟合心矣!"
长平怅然一笑,"殿下莫怪,阿姐只是一时想起往事,徒增伤感罢了。如今茫茫人海,只有你我姐弟二人,阿姐万般珍重。定会重新振作,不使太子分心,专注国事。"
朱慈烺闻言点头,而后道,"阿姐这可有好吃的,孤可是饿了。"
"哦,你可是有口福,荷花、菊花俱烧得一手好菜。早晨韩公公刚刚送来几尾新鲜江鱼,恰好让她二位给殿下做一道水煮鱼。"
"水煮鱼?"朱慈烺闻言一怔,这个时代就有水煮鱼了?也不知道正宗不正宗。当然他也没吃过正宗重庆水煮鱼,所吃的都是挂着"牌子"的水煮鱼。当下说道,"如此有劳二位了。"
二人告退,转身去了厨房。
眼见二人离去,朱慈烺转过身来轻喊一声,"西毛,你去将马将军寻来,就说孤请她吃水煮鱼。"
陶西毛翻了翻眼珠,"殿下,马将军处可是天天吃水煮鱼呐。"
"噢?孤怎的没有吃过?"
"便是那日发了赏银,马将军买了整整三船鱼,吃了西五天,怕是这会儿吃腻了!"
"哪里来的这般废话,让你去你就去。"朱慈烺佯怒道。
陶西毛一路小跑出了皇宫。
半个时辰后,鱼己上桌,马破奴款款而来。
一见马破奴,朱慈烺顿觉眼前一亮。红衣一抹,柳裙轻飏,含眸星转,望穿秋水。
心道,可见你换上女儿装了,美的耀眼。总算把那破铁叶子衣甲脱了。
却见马破奴盈盈下拜,"末将见过公主殿下,太子殿下。"将次序调了个。
"马将军无须多礼,快快请起。"长平欠身虚托。
三人落座,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眼见陶西毛瞟来打去,朱慈烺轻咳一声,"鱼自是鲜美,便是这鱼汤也欲罢不能,西毛要不喝一口?"
陶西毛脸涨得通红,"殿下莫要打趣,奴婢也是吃过水煮鱼的。"
朱慈烺哈哈一笑,"孤不与你打趣,己令荷花留在后面,你且去后堂吃罢,这里不用伺候。"
陶西毛闻言急忙跪地:"奴婢谢过殿下,谢过公主殿下。"而后匆匆去了厨房。
饭后三人又是一阵长聊,首到日暮时分,朱慈烺才和马破奴离开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