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的时间转瞬即逝,终于到了揭开纱布的日子。我坐在病床上,心情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护士轻轻地走进病房,微笑着对我说:“苏女士,今天可以帮你拆开纱布了哦。”
她的声音很温柔,让我稍微放松了一些。我点点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纱布。当最后一层纱布被揭开时,我不禁闭上了眼睛,不敢立刻去看自己的伤口。
护士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轻声说道:“别担心,苏女士,你先睁开眼睛看看吧。”我慢慢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了镜子里的自己身上。
护士将我推到了落地镜前面,让我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样子。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看向镜子。
看着镜子里的“苏晚”,既陌生,又熟悉。
“苏桂芬,你要开始三个月的培训了,这是你的新人生!
顾明城,你等着吧!
窗外的雨停了,好像也为在我开心。
第一个月
刀锋切进土豆时歪了一下,厚薄不均的土豆片滑落在案板上。我皱眉,故意让刀口一偏,"刺啦"一声,削出一块参差不齐的断茬。
"天,你这刀工……"孙老师捡起那片烂土豆,"连食堂切菜的都比这强。"
"对不起,我……我再试试。"我垂下眼,声音比平时更怯。
桌角的垃圾桶己经堆了小半桶歪七扭八的失败品。我本可以切得极好——七年来每天给顾明城做菜,连他的助理都说:"太太切的土豆丝能穿进绣花针。"但现在,我必须让刀刃在指尖颤抖,一刀下去,故意切出粗的粗、细的细。
"算了,今天练刀工,明天学熨烫。"孙老师叹气,"你这样,怕是只能在最难伺候的人家里混口饭吃了。"
我盯着手指上那道浅浅的红痕——是我划的,为了让"苏桂芬"的手粗糙得更真实。
第二个月
熨斗的蒸汽喷出来时,我故意手抖了一下,差点烫到桌布。
"当心!"孙老师一把拉住我的手腕,"你是不是没看清楚温度?"
"我、我眼睛最近有点花……"我缩着脖子,语调里带着唯唯诺诺的胆怯。
桌上摊着三件衬衫,全是我练习的。第一件的领口熨歪了,第二件的袖口留下一道浅浅的压痕,第三件的下摆微微发黄——我用漂白水稍微蹭了一下,让它看起来像是洗坏了。
"你这熨衣服的手艺,还不如个实习生。"孙老师翻看衬衫,一脸心疼,"这料子不便宜,你怎么就搞坏了?"
我搓着手指,声音更低:"我……我赔。"
"算了。"她摇头,"下周让你练习擦地板,总不能再搞砸了吧?"
我默默点头。
第三个月
擦地板的考核当天,我跪在地上,拿粗糙的砂纸在膝盖上磨了磨,让皮肤微微泛红,再抹了点灰。
"计时开始!"
我笨拙地拧干抹布,跪着往前挪动,一寸寸擦着地板,动作慢得像生了锈的机器。旁边的学员早就擦完半间屋子,我才磨蹭到墙边。
"你这速度……"主管皱眉,"雇主家要是200平,你怕是要擦一天。"
"我……我腿脚不太好。"我低着头,嗓音沙哑。
"腿脚不好还来做保姆?"
"没办法,得挣钱。"
主管盯着我粗糙的手和佝偻的背,终于叹了口气:"你这样的,也只能去那些刁钻的人家碰碰运气。"
我不作声,盯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一个木讷、笨拙、不起眼的中年女人。
最后一周:面试
"这家要求高。"孙老师递来一张纸,"做家务、带孩子,最重要的是——"
"会做顾氏红烧肉。"我轻声念出最后一栏。
"对,听说这家的老太太挑嘴,前几个保姆没少挨骂。"
我的手在表格上顿了一下,又在"特长"栏写下:"擅长家常菜,尤其是红烧肉。"
孙老师狐疑地看我:"你之前不是连土豆丝都切不好吗?"
"别的我手笨,但红烧肉……我从小做惯的。"我露出一个老实巴交的笑。
她摇头,还是把我的简历递了出去:"试试吧,下周面试。"
我点点头,收起表格。
走出培训中心时,阴了好几天的北京突然放晴。阳光照在我粗糙的手上,也照在兜里的那张日历上——距离苗苗的生日,还有7天。
下一次探视日,我必须名正言顺地出现在那个家。
以一个没有人会防备的身份——
一个笨拙、卑微、被呼来喝去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