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束猛地转向这边。
我的心就在嗓子眼,如果被发现,我会被如何!
就在我纠结害怕之时。“明城”林雨柔的声音从卧室传来,“怎么啦?还不睡觉”
手电光晃动了一下。"我在找东西。"顾明城的回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声音却刻意压低,仿佛怕惊扰什么。
"肯定又是老鼠。""林雨柔"的声音渐渐远去,"早点休息吧。"
顾明城沉默了几秒,随后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嗯,马上。"他敷衍地回应,手电光终于移开了。
我听到他离开书房的脚步声,首到确认那声音彻底消失,才敢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双腿发软,我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膝盖,试图平复急促的呼吸。
"老天..."我无声地呢喃,手指仍在微微颤抖。
次日。
下午三点的阳光斜斜地照进管家房,除尘掸子扫过文件柜时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我的手指在抽屉边缘停顿了一下——这个上锁的抽屉松动了。
老太太午睡的鼾声从监控屏幕里传出来。我用发卡别开抽屉锁扣的时候,手掌心出了汗,金属卡子在抽屉缝里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抽屉里整齐码着几叠文件,最下面是本泛黄的相册。我小心地翻开,一张工作证从相册夹页里滑了出来。
工作证上的塑封己经发脆,照片里父亲穿着深蓝色工装,胸牌上"苏氏钢厂质检科"的字样褪成了浅灰色。翻到背面,塑封边缘有一道裂口,露出背面钢笔刻的五个小字:
"给晚晚的嫁妆"
我的拇指擦过父亲的照片,他的眉毛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钢厂事故留下的。1998年冬天的记忆突然涌上来,父亲抱着一摞质检报告回家,大衣上带着雪和铁锈的味道。
走廊传来脚步声。我迅速把工作证塞进围裙口袋,相册刚合上,门锁就转动了。
管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老太太的降压茶。他的目光扫过我手中的除尘掸:"三楼书房还没打扫。"
"马上就去。"我低着头,从他身边侧身过去时,围裙口袋里的工作证边缘硌到了大腿。
回到保姆房,我从枕头套里摸出手机。工作证在台灯下显得更加陈旧,背面的刻字力道很深,能摸出钢笔划过纸面的凹痕。照片角落印着钢厂的骑缝章,日期是2006年11月——父亲去世前三个月。
窗外的香樟树摇晃着,投在墙上的影子像父亲最后那个踉跄的身影。我把工作证藏进缝着暗袋的内衣里,布料摩擦皮肤的触感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厨房传来的剁肉声停了,我加快脚步往三楼走去。老太太的降压茶应该喝完了,再过二十分钟会按铃叫第二壶。这个时间差刚好够我检查书房。
三楼走廊尽头有块地板踩上去会吱呀响。我踮起脚,像七年前那个深夜一样避开这块木板——那次是为了给顾明城送解酒汤,这次是为了翻他父亲的遗物。
书房门锁是新换的电子锁。我摸出围裙兜里的门禁卡——昨天给老太太送燕窝时,她的卡掉在了地毯上。卡片划过感应区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
"滴"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红木书柜上,灰尘在光束里浮动。我首奔最下层那个带锁的档案柜,工作证背面那道裂口正好能卡进锁舌。
档案柜里整齐码着钢厂的文件,最底层文件夹标注着"质检科98-08"。翻到2006年11月那页,纸张边缘有烧焦的痕迹,父亲签名的笔画在"苏"字最后一勾突然变浅,像是正在写字时被人打断。
门外传来脚步声。我刚合上文件,书房门就被推开了。
"新来的?"顾明城站在逆光里,领带松开一半,"三楼不需要你打扫。"
我低着头,把工作证往袖子里塞了塞:"老太太说...说书房的绿植该浇水了。"
他走近两步,古龙水里混着淡淡的烟草味——和父亲葬礼那天一样的气味。我的视线停留在他右手腕上,那块浪琴表的秒针正掠过12点方向。
"手怎么回事?"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我这才发现虎口处有道细小的伤口,大概是刚才开柜时被纸张划的。
"切...切水果不小心..."
他松开手,从西装内袋掏出手帕递过来。浅灰色丝质手帕角落绣着"CW",是我当年一针一线绣的。
"下次注意。"他转身时,表盘反光晃了下我的眼睛,"把那盆发财树搬出去晒晒太阳。"
走出书房时,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了衬衣。我抱着发财树站在阳台上,工作证贴着胸口发烫。树叶沙沙响着,像是父亲在耳边说:"晚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