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让我小腹抽痛——每次变天都会这样。
三年前最后一次流产留下的旧伤,像被泡在冰水里一样揪着疼。我弓着背擦地板,水桶里的倒影突然晃了一下,是顾明城的皮鞋踩进了水里。
他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黑色西装衬得侧脸线条更锋利。"......抚恤金必须处理干净......"雨水顺着他的声音滑下来,"尤其是98年那批老职工的。"
我的抹布停在了地砖接缝处。98年6月18日,照片背面的日期突然浮现。那天顾明城高考模拟全市第三,父亲用钢笔在照片背面写下的字迹,和现在那些伪造的医嘱签名一样工整。
右腿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我踉跄了一下。起身时看见水桶里自己的倒影——蜡黄的脸,粗糙的双手,只有锁骨下那块玫瑰纹身还泛着暗红。那是我和顾明城结婚三周年时纹的,他说这样就不会褪色。
厨房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老太太又在摔盘子,每周三下午都这样,自从我把安眠药混进她的维生素瓶后。药效会让她沉睡三个小时,刚好够我查看顾明城的保险箱。
雨幕中,两个保镖在花园角落抽烟。23:17分,和我用反光观察记录的时间分秒不差。他们的烟盒闪着金属光泽,和在医院看到的一模一样。
疼痛突然加剧,像有把刀子在小腹里搅动。我蜷在储物间角落,听见自己的牙齿打颤的声音。苗苗的蓝色小熊从架子上掉下来,棉花里露出半截发绳——她昨天偷偷塞给我的,编织图案看起来像数字"718"。
我蹲下来捡起发绳,膝盖的刺痛让我倒抽一口凉气。
雨声突然变大,夹杂着顾明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将发绳塞进围裙暗兜时,指尖触到藏在里面的镇痛药——上次烫伤时医生开的,还剩半板。
走廊里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钢厂老档案室......""......必须在下周三前......"雨水打在窗玻璃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变形。那个数字"718"突然从记忆里跳出来,和保险箱里熏黑账本上的钢印编号一模一样。
老太太的拖鞋声在厨房门口停下。我急忙把药片塞进嘴里,苦味在舌根蔓延。"又偷懒?"她的目光像钉子一样扎在我背上。我握紧拖把,指关节发白:"马上、马上好......"
药片开始起效,腹部的绞痛变成钝痛。窗外,23:17分的打火机亮光准时出现。借着弯腰拖地的动作,我看见顾明城的手机屏幕闪着蓝光——他正在删除什么文件,进度条显示"98年抚恤金名单.docx"。
雨水顺着我的鬓角流下,分不清是汗还是窗外渗进来的水。
苗苗上个月画的生日邀请函还在我枕头底下,那行被反复擦拭的"妈妈我想你"己经开始褪色3。现在那只蓝色小熊躺在我掌心,棉花里藏着的SD卡边缘微微发亮。
旧伤处的疼痛忽然变得尖锐,像有把刀在搅动。我把小熊塞回围裙,摸到药片上凹凸的刻痕——不是数字,是字母"S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