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我坐在厨房的角落,手里捏着徐先永发来的最后一条短信。
「他们给我母亲注射的也是丙泊酚。」
冰箱的嗡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我盯着那条信息,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那支录音笔——从林雨柔保险箱里偷出来的。
窗外天色渐亮,雨停了,但玻璃上还挂着水痕,像未干的泪。
顾明城的生日宴定在晚上七点。
整个顾家从清早就开始忙碌,厨师在厨房进进出出,佣人们搬着装饰用的鲜花和彩带。我借着帮忙布置的名义,溜进了二楼的书房——徐先永的房间就在隔壁。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我迅速蹲下,假装在整理桌下的电线。
“苏姐,顾总让你去酒窖拿两瓶红酒。”管家站在门口,语气不容拒绝。
我点头,等他转身离开后,从口袋里摸出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监听器——昨晚从苗苗的玩具上拆下来的。
酒窖里阴冷潮湿,我借着手机的光,找到了顾明城珍藏的那瓶拉菲。
瓶身上落了一层薄灰,我用手擦了一下,突然注意到酒架最下层有个不起眼的黑色盒子。
打开后,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票据,最上面那张的日期是2009年12月15日——父亲死亡当天。
票据右下角盖着“江城建材厂财务专用章”,金额栏写着718元。
我的手微微发抖。
这是父亲死后,有人伪造的报销单。
宴会开始前两小时,我借口去厨房端水果,绕到了徐先永的房间门口。
门没锁。
他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床头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女人站在建材厂门口,脖子上挂着工作证。
书桌上放着一部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短信界面:
「今晚动手,别让我失望。」——发件人:林总监。
我迅速将监听器粘在手机壳内侧,然后退出房间。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顾明城穿着笔挺的西装,笑容得体地接受着宾客的祝福。林雨柔站在他身边,一袭红裙,美得刺眼。
我端着托盘穿梭在人群中,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监听器的信号时断时续。
突然,耳机里传来徐先永的声音:
“我己经按你说的做了,药也换了,数据也改了,你还要我怎样?”
林雨柔的冷笑透过电流传来:“还不够。苏桂芬手里有原始数据,你得拿到。”
“你答应过,只要我帮你陷害顾明城,就告诉我母亲死亡的真相!”
“真相?”林雨柔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你母亲和你一样蠢,死到临头还想着保护数据。”
耳机里传来徐先永粗重的呼吸声。
“你以为苏桂芬的父亲真是意外死亡?”林雨柔继续说,“当年怎么做的,现在照做一遍就行。”
我的手指猛地攥紧托盘,指节泛白。
宴会进行到一半,顾明城突然宣布要切蛋糕。
全场灯光熄灭,只剩下烛光摇曳。
我趁机退出人群,躲进洗手间,迅速打开手机上的监听程序。
徐先永的脚步声,开门声,然后是林雨柔压低的声音:
“苏桂芬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你还记得吗?”
“钢筋松动,高空坠落。”
“错了。”林雨柔轻笑,“是有人提前锯断了安全绳。”
耳机里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砸在墙上。
“你骗我!”徐先永的声音嘶哑,“你说我母亲是意外!”
“意外?”林雨柔的语调带着讥讽,“你母亲发现了718批次的质检问题,还偷偷留了证据,她必须死。”
我的呼吸几乎停滞。
宴会结束后,我回到佣人房,从床垫下抽出那张泛黄的质检单——父亲死前最后签字的文件。
上面的数据被人用红笔涂改过,但角落里还留着一行小字:
「徐美玲复核:数据异常,己取样。」
我盯着那行字,突然明白为什么徐先永的母亲会死。
她和我父亲一样,发现了718批次的秘密。
凌晨两点,手机震动。
监听程序传来徐先永的啜泣声,接着是一段录音——
“林总监,药己经换了,苏桂芬明天就会‘意外’坠楼。”
“很好。”林雨柔的声音带着笑意,“记得,和十二年前一样,别留痕迹。”
录音结束,我盯着漆黑的屏幕,突然笑了。
徐先永终于明白了——他只是林雨柔的棋子,而现在,棋子要反水了。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无声地驶离顾家。
车里坐着的人,手里握着足以摧毁林雨柔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