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焕明没说出口的是,他从来没爱过桑宜。
他爱的人,叫桑芸。
陆焕明一辈子只爱桑芸一个。
他永远记得桑芸爱陆焕明的样子。
陆妄辞笑了,很讽刺,“既然你不爱她,为什么又要娶她。”
陆焕明本不想理会,可看着陆妄辞那种讽刺的笑,他又生气,便说:“因为你!”
陆妄辞默了一下。
从小到大,父母是疼他宠他爱他的,他能感受到。
可惜……
他神色十分玩世不恭,“哦,酒后乱性奉子成婚什么的?”
陆焕明把大腿一拍,发出震慑人的响声,“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儿,你好好地当你的陆家大少爷,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知道多了对你没什么好处。”
“做违法犯罪的事也可以吗?”陆妄辞挑眉。
“你试试看我会不会大义灭亲!”陆焕明气笑了。
“啧。”陆妄辞双手抱胸,“既然你不爱你老婆,那你和她离婚吧,谁让你老婆欺负了我老婆,害我老婆讨厌我。你跟你老婆离婚了,我就可以和我老婆结婚了,皆大欢喜。”
陆焕明:“……”
什么皆大欢喜。
就这兔崽子一个人欢喜吧。
“五年前欺负颜颜的事情,你参与了吗?”陆妄辞忽然收敛起笑容,盯着陆焕明。
提起虞晚颜,如今己经查到一部分真相的陆焕明,瞬间沉默下来。
他好一会儿才说,“我们本意只是想考验一下她。”
陆妄辞慢吞吞地,“拿人家女孩儿的前程考验?”
陆焕明看着儿子眼底的冰冷,半晌才叹了口气:“当时我们只是想考验她会不会为了金钱放弃你,结果她拿了那张支票,选择离开你。不过对于一个18岁的普通女孩子来说,五百万确实是很大一笔财富了。她会动心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很正常。”
“你知道她没取过那笔钱吗?”
“现在知道了。”
“你知道她母亲是什么时候车祸去世的吗?”
“五年前。”
“五年前的几月几号?上午还是下午?早上还是晚上?”
陆焕明一怔,半天没回答。
陆妄辞看着陆焕明,缓缓地,“你怎么坐到这个位置的?”
“…………”
陆焕明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他降下车窗,问站在车外的老陈:“你上次查的,虞晚颜母亲是几月几号几点几分出的车祸?”
“先生,虞小姐母亲是6月9号上午11点44分出的车祸。”老陈回答。
在老陈说完之前调查报告上的死亡时间之后,他忽然抬起头来愕然看向陆焕明。
那天不是……
与此同时,陆焕明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明显的震动。
半晌,陆焕明才把车窗升了上去。
他转头,对上陆妄辞讽刺的眼神,稳了稳心神才说:“阿辞,我让老陈查过,虞晚颜母亲的死的确是交通意外,并不是人为。”
“我没说车祸是人为。”陆妄辞盯着陆焕明,“但你现在应该很清楚这个死亡时间背后的含义。”
陆焕明没说话。
“当然,坐在你这个位置上,你会权衡利弊。毕竟你老婆没触犯法律,你会维护自己的名声,维护她。对此,我表示深刻的理解。”陆妄辞慢吞吞地,“但我希望,你也能理解我维护我老婆的所有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和你们断绝关系。”
“断绝关系你就别想了。”陆焕明冷声,“你是陆家唯一的继承人,我就算死了也是你爹,你爷爷就算死了也是你爷爷。”
“不孝子,居然咒爷爷死。”
“…………”
到底谁是不孝子?
陆焕明到底在棒打鸳鸯这件事上理亏,他没计较心有怨恨的儿子,只说了句:“不管你和虞晚颜想做什么,都不能触犯我的底线。其他的,随便你们。”
然后就准备打开车门下车。
“那个岑沐阳,怎么成你们干弟弟的?”陆妄辞砸出一个名字。
陆焕明刚要碰到车门的手,顿时微微握紧。
“他父亲当年在a市,救过我和你母亲,所以他年纪还很小的时候,就被我们认成干弟弟了,不过他长大后才来京都投奔我们。”陆焕明说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陆妄辞看着陆焕明的背影,微微眯起冷眸。
原来岑沐阳和陆家还有这一层关系。
但,他爸知道岑沐阳和桑宜的事儿吗?
下了车之后的陆焕明,心情很不平静。
他和老陈回到行政别墅内,久久在客厅里坐着不语。
“老陈,阿辞当年突然叛逆,会不会是因为知道了桑宜和岑沐阳的事儿?”在此之前,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
但现在阿辞突然问起岑沐阳,他察觉了不对。
老陈默了默,“先生,现在的重点可能不在岑沐阳身上了。”
“你的意思是,虞晚颜?”
“是的。”老陈微顿,“先生,现在事情己经很明显了,当年虞小姐并非没经受住考验拿钱离开少爷,而是因为她母亲在6月9号这一天出了车祸,所以她才会高考失利。可虞小姐迄今为止都没有取那笔钱,说明她根本不可能收下桑家给的支票。既然虞小姐没有收那张支票,那就是别人收的了。”
这个别人是谁,再清楚不过了,老陈没有点名。
先生应该会很自责。
如老陈所想,陆焕明心脏揪紧了。
他想起五年前陆夫人说的那些话,以及现在完全对不上事实的一些真相,“我是不是养了一条毒蛇?她根本不配当阿辞的母亲。”
她耐不住寂寞,毁了15岁的阿辞。
她门第之见,又毁了18岁的阿辞。
他和儿子之间的感情,现在全靠一条血脉的薄弱丝线维系着,还随时可能会断裂。
这不是他想要的。
“先生太忙了,有所疏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我不该信她。”陆焕明站了起来,“当年的事,我得去跟老爷子坦白了。”
老陈微笑:“先生英明。”
老陈跟在陆焕明身边几十年,知道陆焕明所有的事情。
他很清楚,陆家的天,大概是要变一变了。
桑家的天,也一样要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