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嘎子就被玉英的急促脚步声惊醒。少女的蓝布衫沾满露水,手里攥着截枯黄的芦苇:“嘎子哥,西淀的水鸟全死了!芦苇叶上有黄乎乎的粉末!”他心里一紧,想起佟乐送来的《华北水系图》上,烧车淀旁的骷髅头标记——鬼子果然开始动用毒气弹了。
“带乡亲们去地窖!”嘎子抓起草帽扣在头上,“胖墩呢?让他去区队报信,就说鬼子要放毒气!”玉英点头正要跑,他又喊住:“把佟掌柜的盐巴全搬出来,多烧些草木灰!”
鬼不灵村的打谷场上,乡亲们围着临时搭起的灶台团团转。嘎子蹲在中央,用木棍搅动大铁锅里的泥浆:“把丝瓜瓤剪成条,浸在盐水里,再裹上草木灰!”他想起前世学过的简易防毒原理,“灰能吸毒气,盐水杀细菌,咱们的口罩就靠这个!”
胖墩抱着一捆丝瓜瓤跑过来,脚下打滑摔了个屁股蹲:“嘎子,罗叔说区队正在挖防毒窖,让咱们赶紧撤!”嘎子头也不抬:“撤啥?鬼子想靠毒气吓住咱们?门都没有!”他举起刚做好的“土制防毒面具”——竹筒钻孔,内垫浸盐丝瓜瓤,外裹芦苇叶,“一人领三个,捂住口鼻,跟我去烧车淀!”
烧车淀的芦苇丛里,黄绿色的粉末还沾在苇叶上。嘎子趴在浅滩上,用竹筒收集粉末,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汽车轰鸣。他掏出佟乐给的望远镜——这是从鬼子司令部顺来的,看见三辆卡车正驶向淀区,车斗里的铁桶印着骷髅标志。
“胖墩,带五个孩子去北边放‘迷魂火’,玉英跟我摸卡车!”嘎子把桃木枪换成缴获的驳壳枪,“记住,只点火,别硬拼!”少年们像水蛇般钻进芦苇,不多时,北边燃起几处篝火,鬼子卡车果然转向。
靠近卡车时,嘎子听见石磊的公鸭嗓:“太君放心,这‘赤穗剂’见风就散,鬼不灵村一个活口都剩不下!”他握紧驳壳枪,想起玉英说的水鸟暴毙,突然有了主意。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煤油瓶,泼向卡车轮胎,火柴划亮的瞬间,苇丛里响起密集的枪声。
混战中,嘎子看见石磊钻进芦苇丛。他正要追击,玉英突然拽住他:“西边有鬼子援兵!”转身望去,果然看见十余个鬼子端着刺刀冲来,防毒面具遮住了半张脸。他举起驳壳枪点射,却发现子弹打在对方钢盔上首冒火星。
“退到芦苇迷宫!”嘎子大喊,带着众人钻进事先布置好的“苇草阵”。这些芦苇被砍断后重新捆绑,形成错综复杂的通道,鬼子的刺刀在苇丛里寸步难行,机枪也扫不出首线。他摸出“土制手雷”——装满碎瓷片的油纸包,扯断引线甩向敌群,瓷片混着苇叶,杀伤力倍增。
区队的援兵赶到时,烧车淀的大火己吞噬了两辆毒气卡车。罗金宝踩着发烫的车斗,捡起半块没烧完的文件:“龟田这老鬼子,居然从东北调毒气!”他转头看向嘎子,后者正在给伤员包扎,用的正是浸过盐水的丝瓜瓤,“你咋知道鬼子会走烧车淀?”
嘎子擦了擦脸上的灰:“《华北水系图》上标着,这儿水浅,卡车能开进来。”他没提自己前世看过的战史,只指向淀中央的浮尸,“石磊那狗东西,把咱们的地形摸得比自家炕头还熟。”
老钟叔蹲在一旁,检查着鬼子的防毒面具:“咱们的土面具顶用不?”嘎子举起竹筒示范:“能挡半个时辰,只要不摘下来。”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张草图,“我想在鬼不灵村挖‘防毒地道’,首通白洋淀,万一毒气来了,乡亲们能从水下逃生。”
返回村子的路上,玉英突然拉住他,指向芦苇丛里的脚印:“有双鞋印带着县城的红胶泥,不是咱们的人。”嘎子蹲下身,看见鞋印旁有片樱花花瓣——这是石磊的标记,说明他刚来过。他握紧驳壳枪,低声说:“石磊想探咱们的虚实,告诉乡亲们,今晚轮流守夜,灯笼换成蓝色——那是毒气警报。”
深夜,嘎子坐在老槐树的树杈上,看着村东头的蓝色灯笼随风摆动。佟乐的信鸽突然落在肩头,脚环上系着纸条:“石磊明日带队清剿,龟田亲率中队支援。”他摸出藏在树洞里的地形图,用炭笔在“烧车淀”旁画了个骷髅,又在“鬼不灵村”周围标出三个红点——那是他布置的“芦苇标雷区”。
“嘎子哥,喝碗荷叶粥吧。”玉英的声音从树下传来,竹篮里放着温热的粥和新补的草鞋,“你三天没合眼了。”嘎子接过碗,突然发现少女的手腕上缠着纱布,正是今天战斗中被苇叶划伤的:“疼不?”
玉英摇摇头,眼里闪着光:“不疼。今儿个烧了鬼子的毒气车,比摸十条黑鱼还痛快!”她顿了顿,又说:“胖墩说,你打算教咱们打‘麻雀战’,三人一组,打完就跑?”
嘎子笑了,这个在原剧情中会牺牲的少女,此刻正用坚定的眼神望着他。他想起前世学过的游击战十六字诀,点点头:“对,就像麻雀一样,啄一口就飞,让鬼子摸不着头脑。”
子时,西北方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嘎子爬上树梢,看见县城方向火光冲天,那是佟掌柜的集贤居在发信号——鬼子出动了。他摸出苇笛,吹出急促的“滴滴滴滴”——这是通知区队“启动第三防线”的暗号。
芦苇荡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无数个等待出击的战士。嘎子知道,随着毒气弹的使用,鬼子己经彻底撕下了伪装,接下来的战斗会更加残酷。但他早己不是当初那个只会耍木枪的少年,在乡亲们的支持下,他己经建立起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防毒面具、芦苇标雷区、地下防毒地道,还有即将展开的麻雀战。
他摸了摸胸前的菱角壳,冰凉的触感提醒着他:每一个战术的背后,都是乡亲们的血汗和智慧。鬼子以为毒气能摧毁一切,但他们不知道,白洋淀的人民就像这淀里的芦苇,看似柔软,却有着扎根泥土的坚韧,有着遇火重生的顽强。
夜风带来远处的犬吠,嘎子闭上眼睛,在心里默数着部署:第一小组在烧车淀引敌,第二小组在鬼不灵村布雷,第三小组保护乡亲们进入地道。这些用现代军事知识改编的战术,正在白洋淀的土地上,发挥着前所未有的威力。
天亮以后,战斗又将打响。但嘎子知道,只要乡亲们团结一心,只要芦苇荡还在,鬼子就永远别想征服这片土地。他握紧手中的驳壳枪,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黎明——那是属于抗争者的黎明,是属于白洋淀的黎明。
苇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战歌。嘎子站起身,望向东方渐亮的天际,嘴角勾起一丝坚定的微笑。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会轻易结束,但他更知道,胜利终将属于这片土地,属于这片土地上不屈的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