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悠站在城东咖啡馆门口，指尖在包带上不安地。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她仍在犹豫是否该进去。
昨夜的匿名电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
电话中那个女子提及母亲时轻蔑的语气，还有那句"死得蹊跷"...
程小悠一整夜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母亲车祸那天的记忆——
滂沱大雨、刺耳的刹车声、被白布盖住的遗体...
"站在这里会着凉的。"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程小悠猛地转身，眼前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
穿着考究的米色风衣，面容精致却透着一股冷峻。
最令她震惊的是，这女人的眼睛，杏眼微挑，
眼尾有一颗小痣，竟与记忆中母亲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程小悠喉咙发紧。
"我姓林，林文雅。"
女人审视着她，"你和你母亲年轻时很像，尤其是下巴的线条。"
程小悠下意识摸向自己的下巴："您认识我母亲？"
"换个地方说话。"林文雅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这里太显眼。"
她带着程小悠七拐八绕，来到一栋老式公寓。
电梯上升时，程小悠的心跳如擂鼓。
理智告诉她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揭开母亲往事的机会太过。
公寓内部出人意料地简朴，客厅墙上挂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程小悠走近细看，瞬间如遭雷击。
照片里是年轻时的母亲和一个英俊男子站在"...甜心"招牌下，
男子手臂自然地搭在母亲肩上，姿态亲密。
而那个男子，有着与唐煜极其相似的眉眼！
"这是..."
"你母亲林文静和我，还有唐振锋。"
林文雅指着照片左侧模糊的第三个身影，"那年我们刚大学毕业。"
程小悠手指颤抖："唐振锋...是唐煜的父亲？"
林文雅冷笑一声：
"聪明的孩子。
没错，他就是现任唐氏总裁唐煜的父亲，也是害死你母亲的凶手之一。"
"什么？！"程小悠踉跄后退，"妈妈明明是车祸..."
"车祸？"
林文雅从抽屉取出一个文件袋，
"看看这些吧。
刹车线人为切断的检测报告，目击证人的突然失踪，还有结案报告的刻意疏漏..."
程小悠一页页翻看，眼前发黑。
这些发黄的文件清楚显示，母亲的死亡被刻意伪装成意外。
而最让她窒息的是结案报告上的签字，
唐振锋作为当时负责道路安全项目的市政顾问，竟然参与了调查！
"为什么..."她声音嘶哑，"唐家为什么要害妈妈？"
林文雅的表情突然变得痛苦：
"因为我姐姐知道得太多了。
二十年前那个甜品店，表面上卖蛋糕，实际上是..."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咳嗽打断。
林文雅踉跄几步，脸色瞬间煞白，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林阿姨！"程小悠连忙扶住她。
林文雅抓住她的手臂，指甲几乎嵌入皮肉：
"甜点配方...那个配方才是关键...他们一直以为随着你母亲死去，秘密就..."
又是一阵更剧烈的咳嗽，这次她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程小悠惊恐地摸出手机："我打120！"
"来不及了..."林文雅瘫倒在地，嘴角溢出暗红色泡沫，
"他们给我下毒了...就像当年对你母亲..."
程小悠双手发抖拨不通急救电话。
正当她准备第二次尝试时，公寓门被猛地踹开，三名警察冲了进来。
"不许动！放下手机！"
程小悠僵在原地。
带队的警官看到地上的林文雅，脸色大变："林教授！快叫救护车！"
他转向程小悠，声音严厉，"这位小姐，你与这起投毒案有关，请配合调查。"
"不是我！我刚到她就..."程小悠慌乱解释。
"带走！"警官根本不听，两名警员已经架起她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等一下。"
唐煜大步走入，西装笔挺，面色冷峻。
程小悠从未如此刻般对他的出现感到既安心又恐惧。
安心是因为她知道他会帮她；
恐惧是因为林文雅刚刚指控唐家是杀害母亲的凶手...
"唐总？"警官明显认识唐煜，态度立刻恭敬起来。
"这位程小姐是我的甜品顾问。"
唐煜的语气不容置疑，"她不可能参与投毒案。我可以用唐氏的名义担保。"
程小悠怔怔地看着他。
唐煜甚至没看她一眼，却如此坚定地为她辩护。
他为什么在这里？是跟踪她吗？还是...
"这..."警官为难地看了眼昏迷的林文雅，
"受害人身份特殊，是理工大学教授，上头很重视..."
唐煜已经拨通电话："张局长，是我，唐煜...对，有个误会...好的，谢谢。"
他把手机递给警官，"你们局长。"
简短通话后，警官态度彻底转变：
"唐总，程小姐，抱歉打扰。
救护车马上到，你们可以走了。"
就这样，程小悠被唐煜半搂着带离了公寓。
直到坐进车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那里？"
唐煜的侧脸在车窗透入的光线下棱角分明：
"我派人保护你。
昨晚那个电话后，我让人追踪了来电号码。"
程小悠喉咙发紧：
"所以...你听到了一切？关于我母亲...和你们家..."
车子猛地刹住。
唐煜转向她，目光如炬：
"程小悠，听清楚，我父亲与你母亲的死毫无关系。
林文雅告诉你的是扭曲的事实。"
"那真相是什么？"她声音颤抖，"为什么林阿姨会说..."
"因为她疯了。"
唐煜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泛白，
"二十年前，她和你母亲合伙开的甜品店倒闭，她受不了打击精神失常。
这些年她一直散布各种谣言污蔑我父亲。"
程小悠想起林文雅痛苦的表情和那些文件，那不像疯子的行为。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
"送我回家吧，唐总。"
唐煜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明天是我生日宴会，你会来吗？"
程小悠想起林文雅昏迷前的最后一句话：
"千万别去生日宴..."
那究竟是警告还是威胁？
"我...考虑一下。"她最终说。
唐煜没再追问，只是安静地开车。
程小悠靠在窗边，脑海中思绪万千。
母亲的照片、唐煜父亲的亲密姿态、被切断的刹车线...
如果唐煜说的是真的，林文雅只是个疯子，那为什么会有那些详实的证据？
如果他撒谎...
车子在她公寓楼下停下。
唐煜绕过来为她开门：
"考虑清楚前，别单独行动。
那些保护你的人会一直跟着。"
程小悠点点头，正要道别，突然瞥见唐煜的西装内袋露出一角照片。
和她刚才在林文雅公寓看到的那张母亲与唐振锋的合影一模一样！
她的呼吸几乎停滞。
唐煜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他早就知道母亲与唐家的关系？
"唐总，"她强作镇定，"那张照片..."
唐煜顺着她的目光，将照片往里塞了塞："公司老照片。怎么了？"
他在撒谎。程小悠能从他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看出来。
那一刻，她感觉两人之间突然竖起一道无形的墙。
"没什么。"她勉强笑了笑，"谢谢您今天救我。"
上楼时，程小悠的腿像灌了铅。
进家门后，她立刻反锁，靠在门上深呼吸。
今天的发现太多太震撼，她需要时间消化。
浴室镜前，她盯着自己的眼睛，那双和母亲如此相似的眼睛。
林文雅说母亲知道"太多"，那个甜品店"表面上卖蛋糕"...什么意思？
什么配方如此重要，值得杀人灭口？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程小姐，我是林教授的学生。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是"告诉那女孩，千万别去生日宴，戒指有毒"。
她现在又被送进ICU，情况危急。」
程小悠的血液几乎凝固。
戒指有毒？什么戒指？
唐煜的生日宴会有什么危险？
她回拨过去，却被提示号码已注销。
正当她茫然失措时，第二条短信来了：
「你母亲留下的配方在你小时候的玩具熊里。
找到它，保护好。
不要相信任何唐家人。」
程小悠冲进卧室，从衣柜顶层拖出一个旧箱子，里面是她童年珍藏的玩具。
最上面是一只褪色的棕色泰迪熊，是母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
她颤抖着手检查玩具熊，终于在耳朵后面摸到一个硬块。
剪开缝线，里面是一张折叠得非常小的油纸，
上面用褪色的蓝墨水写着一列成分：
玫瑰盐、马达加斯加香草、阿尔卑斯蜂蜜...
以及一行小字："Sweetheart配方，绝对不能让唐家人知道"。
这是什么配方？
为什么母亲如此重视？
又与唐家有什么关联？
程小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明天唐煜的生日宴会，她到底该不该去？
如果林文雅的警告属实，那里会有危险；
但如果不去，她可能永远无法弄清真相...
更重要的是，她对唐煜日益加深的感情，是否建立在一个天大的谎言之上？
窗外，夕阳渐渐沉入城市天际线，将程小悠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她站在光影交界处，就像站在真相与情感的十字路口，
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可能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