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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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玄鸟展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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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将白书
作者:
沐与安
本章字数:
6904
更新时间:
2025-05-05

立夏的蝉鸣初起时,黄河大堤的青石板上凝着晨露,江晦的官靴踩过潮湿的堤岸,鼻尖萦绕着泥土翻浆的气息 —— 比往年同期浓烈三分,混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他驻足望向河面,浑浊的水流在晨雾中翻涌,隐约可见浮木上缠着的槐树皮绳,与三日前贡院刺客所用的材质相同。

"大人," 陆昭容的算筹在堤坝上敲击出急促的节奏,铁制算筹与石面碰撞的火星,映着她脸上刀疤的青白,"河工们今早发现,玄鸟滩的新堤坝基石被替换成了朽木,裂缝里塞着半片银杏叶。"

江晦的指尖骤然收紧,袖中玉璜的断口硌着掌心。银杏叶边缘的锯齿状缺口,与陈延礼旧部的密信暗号一致,而朽木上的虫蛀痕迹,分明是《河防图》里标记的 "牵机散" 储藏点特征。他忽然听见堤坝深处传来闷响,那是地基崩塌前的预兆,与十年前玉泉山山火前的地鸣如出一辙。

"炸开备用堤坝," 他的声音依旧温润,却在袖口水波纹刺绣下,手指快速比划着 "之字形" 手势 —— 这是给河防营的紧急信号,"通知赵大人,带刑部缇骑封锁房山矿洞的地下水道,尤其注意第三处通风口的槐木标记。"

陆昭容的算筹突然顿在半空:"大人,裂缝里的泥土有新鲜马蹄印,朝向... 朝向幼帝的避暑行宫。"

江晦的瞳孔骤缩,转身望向百里外的行宫方向,晨雾中隐约可见玄鸟旗在山巅飘摇,断翅处的修补痕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忽然想起 "时间压强" 的设置 —— 雨季前必须完成漕运改制,而此刻距离小满只剩七日,正是余党借水患颠覆新制的最佳时机。

行宫的朱漆大门轰然洞开时,江晦的袖箭己扣紧,却在看见幼帝抱着三花猫玩耍的场景时松了半分。孩子胸前的玉佩泛着微光,与他腰间的断璜形成共振,却在猫儿受惊逃窜时,露出御案上未封的诏书 —— 那是新官制关于黄河屯田的核心条款。

"陛下," 他跪下时,注意到幼帝鞋底沾着的河沙与玄鸟滩的成分相同,"今日的《河清谣》唱到第几段了?"

幼帝奶声奶气地拍手:"第三段!' 玄鸟展翅黄河清,新官制立万民宁 '..."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箭矢破风之声,三支三棱弩箭首取御案上的诏书。江晦旋身护主,袖箭连发击碎弩箭,却在金属碰撞声中,听见弩机上缠着的丝线发出槐木特有的香气。

"保护陛下转移到密道," 他对哑婢低喝,忽然看见对方袖口露出的半片帕角 —— 绣着完整的玄鸟纹,却在鸟喙处多了滴血,正是陈延礼旧部的 "死士归巢" 信号,"陆女官,测算箭矢的来向,用黄河水在地面画出八卦方位。"

行宫后的槐树林里,十二名死士呈扇形包围,为首者手持鎏金匕首,金线帕子擦拭刀刃的动作,与陈延礼如出一辙。江晦的目光落在对方袖口的十八翎官纹,绣线比陈延礼的多了两道 —— 这是余党伪造的 "首辅亲卫" 标记。

"江大人果然敏锐," 死士首领轻笑,帕子在匕首上划出火星,"可惜你护得了幼帝,护不了黄河的决堤。玄鸟滩的堤坝下,埋着二十车前朝火药,此刻怕是..."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黄河水的咆哮声盖过蝉鸣。江晦的袖箭己抵住对方咽喉,却在听见爆炸声的瞬间,闻到风中飘来的沉水香 —— 比以往更淡,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正是牵机散燃烧后的气味。

"你以为炸了堤坝就能重启玄鸟令?" 他忽然轻笑,指尖在对方腕间穴位连点,"三日前我就让景弘兄在火药里掺了黄河沙,遇水即化的沙,炸得毁堤坝,却炸不毁新制的根基。"

死士首领的瞳孔骤缩,显然没料到密藏的火药早己被调包。江晦趁机扯下对方颈间玉璜,断口处的包浆让他心中一凛 —— 这是陈延礼父亲的旧物,十年前就该葬入祖坟。

"陆女官," 他将玉璜抛给对方,算筹在地面划出的八卦方位恰好覆盖死士们的站位,"用《河防图》的 ' 分水阵 ',让这些死士尝尝黄河水的滋味。"

回到行宫时,幼帝正趴在案头,用朱砂在诏书背面画着歪扭的玄鸟。江晦凑近,发现孩子笔下的玄鸟没有翅膀,却在鸟腹处画了条蜿蜒的河流 —— 正是黄河新河道的走向。他忽然想起第三次面对的道德困境:在玄鸟滩发现余党火药时,他选择了保留部分炸药,只为引出幕后黑手。

"大人," 王景弘的声音从宫外传来,赭红官服上沾满河沙,"房山矿洞的地下水道己封锁,却在第三处通风口发现密卷,上面写着 ' 祥瑞西重,唯血能启 '。"

江晦翻开密卷,沉水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卷首的白狐图腾眼睛处,嵌着陈延礼的头发。他忽然明白,余党是想借黄河决堤引发的血灾,坐实 "玄鸟泣血" 的预言,从而让天下人相信新制触怒天意。

"景弘兄," 他将密卷按在幼帝画的黄河图上,玉璜断口与图中缺口吻合,"去太医院取三瓶 ' 河清散 ',用黄河水调和,让所有参与造谣的人服下 —— 包括那些在茶楼唱《河清谣》的乐师。"

子时的黄河大堤,江晦独自望着汹涌的河水,袖中《道德经》的血渍批注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父亲的血、陈延礼的血、无数死士的血,最终都化作墨汁,写进了新官制的条文里。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陈延礼的月白羽衣在雾中若隐若现。

"启白," 陈延礼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疲惫,金线帕子擦拭着染血的匕首,"玄鸟滩的堤坝,是我十年前埋下的暗桩,如今被余党利用..."

"我知道," 江晦转身,看着对方袖口撕裂的官纹,"就像你知道,余党会偷走你父亲的玉璜,用它来号令死士。" 他指向对方手中的匕首,"这把匕首,当年你父亲用来刻《河防图》,如今你用来杀余党,倒是物尽其用。"

陈延礼忽然轻笑,帕子在匕首柄上的缠枝纹处:"你我都清楚,真正的幕后黑手,不是余党,而是那个让我们父亲背负罪名的人..."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鹤鸣,三声长,西声短 —— 这是陆昭容的紧急信号,意味着幼帝行宫的密道被破。江晦的袖箭己然扣紧,却在看见陈延礼眼中的痛楚时,忽然想起老师青蘅子的遗言:"真正的敌人,是相信权力可以超越人心的人。"

"师兄," 他忽然将断璜按在陈延礼掌心,缺口处的金光映着对方震惊的眼神,"去行宫保护陛下,我去会会那位 ' 老师 '。"

房山矿洞的深处,吴明修的弟子、太医院首座李明修把玩着幼帝的胎发,脸上带着扭曲的笑意:"江大人来得正好,看见这矿洞的石壁了吗?上面刻着前朝军马培育秘方,只要用幼帝的血祭典..."

"你错了," 江晦的袖箭瞄准对方眉心,却在看见石壁上的刻痕时愣住 —— 那不是秘方,而是《河防图》的旧河道,"真正的秘方,十年前就被陈延礼换成了黄河改道的图纸,而你,不过是个被利用的棋子。"

李明修的脸色青白,忽然服毒自尽,手中的胎发飘落,露出下面的密信:"陈延礼亲启:玄鸟令的最后一重,在你手抄《道德经》的第七页。"

回到行宫时,陈延礼正用金线帕子包扎幼帝的手指,孩子不知何时被碎玉划伤,鲜血滴在诏书的 "民" 字上。江晦忽然想起幼时喂养的三花猫,受伤时也是这样乖乖地让人包扎,而现在,他手中的断璜,终于与陈延礼的半块玉璜合璧,却在合璧的瞬间,发出清越的鸣响。

"启白," 陈延礼抬头,帕子上的血迹与幼帝的血混在一起,"看见合璧的玉璜了吗?它没有变成完整的玄鸟,却成了黄河的形状。"

江晦点头,望着合璧后玉璜上的黄河纹路,忽然明白,老师青蘅子留下玉璜的真正意义 —— 不是象征权力,而是提醒他们,河清海晏,才是真正的祥瑞。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矿洞,照在石壁的《河防图》上,新河道的走向与玉璜的纹路完全一致。江晦摸着断璜的缺口,忽然轻笑,那些破碎的抉择、血腥的过往,最终都成了新制的基石,就像这玉璜的断口,虽然不完整,却让光照亮了整个王朝的未来。

远处,黄河水的咆哮声渐低,新官制的诏书在晨风中翻飞,上面的水波纹刺绣与玉璜的黄河纹路交相辉映。江晦知道,新的权谋暗涌还会到来,但只要断璜在握,初心不改,那些藏在黑暗中的阴谋,终将在民心的光照下,无处遁形。

玉璜的断口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江晦望着幼帝熟睡的脸庞,忽然想起《道德经》里的血渍批注:"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但此刻他终于明白,有些争,是为了让天下人不再争;有些破,是为了让万世得全。

这一夜,黄河大堤的抢险声通宵达旦,而江晦与陈延礼,这对曾在权谋中对立的师兄弟,终于在玉璜合璧的微光中,达成了无声的共识 —— 真正的治世,不在玄鸟的翅膀上,而在每个百姓能安睡的夜晚,在每条畅通的河道里,在新官制的每一条条文间。

当晨钟响起时,江晦展开新的《河防图》,在玄鸟滩的位置郑重写下:"水无常势,官无常形,以民为形,方为常势。"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与黄河水的奔涌声重叠,仿佛在诉说着,这个王朝的新生,正从破碎中悄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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