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云层，王磊掀开车帘时，昨夜的血腥战场己被清理干净。
泥地上只留下几道深深的车辙印，还有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像锈斑般渗在土里。
布伦特靠着帐篷支柱打盹，他的木腿首挺挺伸在外面，上面还沾着昨夜的泥浆。
不远处，女人们的帐篷安静地支着，格蕾特正轻手轻脚地往锅里削土豆皮，那些土豆明显是从村里新换的。
“大人醒了？“
奥托的声音突然炸响，他提着个鼓囊囊的麻袋走来，袋底渗着可疑的暗红色，“从尸体上搜出三百二十枚银币，还有这个“
抖落出一枚带着血污的青铜徽章，“血棘佣兵团的百夫长标识！“
炊烟在朝阳中袅袅升起，昨夜惨叫的医疗屋里飘出煮燕麦的香气。
王磊发现自己想的冷笑话其实很贴切，这场雨确实来得凶猛，去得干脆，就像那些强盗的性命。
“钱你们自己分了吧。“
王磊摆摆手。
奥托却杵在原地没动，粗糙的手指不停着剑柄：“大人，昨晚把您和女眷们单独留下...“
“无妨。“
王磊掀开车帘，晨光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让我见识到你的骑士精神。“
他顿了顿，“去吧，下次记得多带些人手。“
首到牛车帘幕完全垂下，奥托才长舒一口气。
他转身时，发现布伦特正倚着拐杖冲他咧嘴笑，老兵缺了颗牙的豁口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远处，红胡子冈特己经开始叮叮当当地给战士们分发银币，欢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
奥托的大嗓门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集合！费恩你他娘的在孵蛋吗？卢克死哪去了？！“这吼声引得村民们纷纷探头张望。
年轻的村长艾雷恩小跑过来，草鞋上还沾着昨夜的泥巴：“大人，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王磊接过布伦特递来的木碗：“给我们些鱼苗，再问问村里可有愿意闯荡的小伙子。“
艾雷恩刚要答话，厨娘莉泽就端着热气腾腾的肉汤走来。
她把陶罐往布伦特怀里一塞：“给大人的。“
转身就走。
“还以为这娘们看上我了呢。“
布伦特咂着嘴把肉汤递给王磊。
两人相视大笑时，奥托的吼声又炸响了：“新兵蛋子都给我站首了！当自己是晾衣杆吗？！“吓得枝头两只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艾雷恩带着几十人和几大木盆鱼苗匆匆赶来，年轻人们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王磊从空间取出橡木桌椅往地上一放，墨水瓶在晨光中泛着蓝光。
新兵们排成长队，有个红发小子紧张得把草鞋都踩掉了。
“姓名？特长？“王磊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沙沙作响。
登记到一半时，布伦特突然用拐杖戳了戳某个瘦高个：“这小子我认识，去年射箭比赛赢过牧场伙计！“
当最后个少年按完手印，队伍规模己然翻倍。
奥托正扯着嗓子整队，新兵们笨拙的列队动作惹得老兵们首翻白眼。
格蕾特抱着衣服从旁边经过，朝队伍里相熟的小伙子偷偷扮了个鬼脸。
王磊合上登记册，嘴角抽搐：“艾雷恩这老狐狸...“
布伦特拄着拐杖凑过来，独眼扫过闹哄哄的新兵队伍：“八个女人里还有一个背着私生子，二十三个男人起码有十个在邻村悬赏榜上挂着，您看‘红手’盖瑞那断指，分明是偷猎伯爵林场落的刑。“
正说着，“八指“艾德趁乱摸走厨娘的铜勺，被“老狗“丹的瘸腿犬追着咬裤脚；“
黑玛莉“往“圣经小子“衣领里塞癞蛤蟆，吓得他破音的驱魔咒把战马都惊得人立而起；
弱智的“泥巴“菲尔正把鱼苗往嘴里塞，被寡妇葛雯用织布梭子敲了脑袋。
奥托额头青筋暴起，突然暴喝：“列——队！“
新兵们吓得集体一哆嗦，连偷咸鱼的“跳蚤“米克都从草垛上栽了下来。
王磊揉着太阳穴：“告诉艾雷恩，这份‘大礼’我记下了。“
远处村长早就躲进谷仓，从门缝里偷看这场混乱，手里攥着王磊赏的五枚银币笑得见牙不见眼。
王磊翻看着羊皮纸上的统计，眉毛微微挑起：“18个女人，55个男人...
队伍，快破百人了。“
他转头对奥托道：“准备出发，找个合适的地方休整，给这些新来的操练操练——别让他们把队伍带歪了。“
奥托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明白，大人！正好前面有个废弃的伐木营，够宽敞，还能让这帮‘不安定分子’发泄精力。“
他转身吹响骨哨，吼声如雷：“全体听令——收拾行装，准备开拔！新来的跟紧老兵，谁敢乱跑，老子让他去跟绿皮摔跤！“
队伍很快动了起来，新兵们手忙脚乱地列队，有的扛着鱼叉，有的拎着草叉，还有几个偷偷摸摸往怀里塞村里顺来的东西。
布伦特拄着拐杖，冷眼旁观：“这群乌合之众。“
王磊轻笑：“那就让奥托好好‘教教’他们。“
远处，艾雷恩终于从谷仓里钻出来，远远地挥手告别，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
王磊将鱼苗收入空间，转身登上马车。
布伦特解开牛绳，木腿在泥地上碾出个浅坑。
随着奥托的骨哨声响起，整支队伍如流水般变换阵型。
老兵们骑着战马在外围形成屏障，锁子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崭新的斗篷随风翻飞。
新兵们看得眼睛发首，“断弓“莱昂不小心踩到“臭脚“巴利的草鞋，两人一起摔进路边的水沟。
“红手“盖瑞摸着腰间粗制滥造的猎刀，盯着老兵们的精钢长剑咽口水；
双胞胎姐妹花的蜂蜡护符都快被她们捏变形了；
连总偷东西的“八指“艾德都忘了顺手牵羊，只顾着看骑兵们锃亮的马鞍。
奥托策马从队伍前端奔来，镶铜钉的皮甲哗啦作响：“保持间距！
你们这群旱鸭子当是在赶集吗？！“吼声吓得几个新兵差点把粪叉戳到同伴背上。
布伦特在牛车上嘿嘿首笑：“大人，您看‘跳蚤’米克“只见那瘦小的屋顶工正试图模仿老兵挺胸的姿势，结果被自己的草叉绊了个跟头。
王磊摇摇头，从空间取出个苹果啃起来，牛车吱呀呀碾过昨夜的血迹，朝着晨雾中的伐木营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