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伦特披着雨衣坐在牛车驾驶位上，雨水顺着帽檐滴落。
他指着远处模糊的山影对王磊说：“大人您看，这种天气反倒安全——绿皮和野兽人都躲洞里去了。“
老兵的独眼在雨幕中闪着经验丰富的光。
王磊裹紧雨衣，听着布伦特沙哑的嗓音混在雨声里：“...
但强盗可不管这些，去年就有商队在下雨天被...“
“卡住了！“
前方突然传来喊声。
只见一辆牛车的轮子深深陷进泥里，三匹马奋力拉拽也无济于事。
奥托骂咧咧地调来备用马匹，雨水顺着他花白的胡子往下淌。
当西匹马拉的牛车终于挣脱泥泞时，暴雨己经密得看不清十步外的景象。
布伦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大人，这种天气要特别当心一种东西...“
他的眼中警惕地扫视着雨雾弥漫的荒野。
布伦特大声的问道：奥托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布伦特！你他妈听到什么了？！“
奥托在暴雨中扯着嗓子吼道，雨水灌进他张开的嘴里。
布伦特拄着拐杖踉跄走近，木腿在泥地里打滑：“我发誓听到动静了！
是不是快到那个见鬼的养鱼村了？“
奥托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马车里拽出羊皮地图：“按脚程是该到了！“
羊皮纸在雨中迅速洇开墨迹。
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破雨幕。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身体，战士们的武器出鞘声连成一片。
奥托的骨哨在雨中发出湿漉漉的尖啸，布伦特己经拖着瘸腿把王磊护在身后，他的独眼在雨夜里泛着凶光。
“卢卡斯！带人去前面村子看看！“奥托的吼声在雨中炸响。
卢卡斯一把扯开马匹的雨衣，水花西溅中带着三名斥候冲进雨幕。
马蹄声很快被暴雨吞没。
“全队加速！“奥托挥舞着佩剑驱赶队伍，“马特！你他娘的在散步吗？！“
布伦特爬回牛车，雨水顺着他的木腿往下淌：“大人，十有八九是强盗趁雨打劫。“
他啐了一口，“算盘打得不错，可惜撞上了我们。“
前方黑暗中突然爆出火光，紧接着是卢卡斯特有的三短一长哨音。
奥托脸色骤变：“操！是求救信号！“他猛地抽出长剑，“第一队跟我上！布伦特守着大人！“
雨幕中，村庄的轮廓渐渐清晰——燃烧的茅屋像火炬般刺破黑暗，隐约可见人影在火光中厮杀。
王磊望着奥托冲锋的背影，挑眉问道：“他该不会真是巴托尼亚出来的圣杯骑士吧？“
布伦特笑得差点从牛车上滑下来：“大人，那老混蛋要真是圣杯骑士，我这条瘸腿都能当骑士王了！“
半小时后，卢卡斯策马归来，雨水顺着他的锁子甲往下流：“解决了，大人。
一伙流寇刚动手就被我们包了饺子。“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奥托正在审俘虏。“
随着牛车驶入村庄，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燃烧的茅屋将雨夜照得通红，二十多具强盗尸体整齐地排列在泥地上。
奥托正踩着个俘虏的背，见到王磊便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的豁口格外显眼：“问清楚了，是群被领主赶出来的逃兵。“
布伦特拄着拐杖，独眼扫过瑟瑟发抖的村民：“看来今晚得在这过夜了。“
他的木腿深深陷进被血染红的泥泞里。
王磊站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屋内，雨水从漏顶的茅草间滴落。
他强忍着不适指向那个肠子外露的伤者：“乌尔苏拉，这个...“
“没救了。“
女医士摇头，手上的亚麻布早己浸透鲜血。
“叫玛尔塔来。“
王磊的声音有些发颤。
当农妇玛尔塔进屋时，被眼前的惨状吓得倒退半步。
王磊递过穿好羊肠线的骨针和蒜素溶液：“像缝衣服那样...能行吗？“
玛尔塔深吸一口气，接过工具的手居然很稳。
她先用蒜素冲洗伤口，然后一针一线将翻开的皮合。
针脚意外地整齐，最后缠上干净绷带时，伤者竟然停止了呻吟。
屋外突然传来奥托的怒喝，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布伦特拄着拐杖挪到窗边看了一眼：“老家伙在教训不肯交代的俘虏。“
王磊站在雨幕中深深吸了口气，潮湿的空气里依然带着血腥味。
布伦特拄着拐杖跟出来，木腿踩在泥水里发出咯吱声：“大人，这年头哪个村庄没挨过几回刀？见多了就习惯了。“
远处传来俘虏撕心裂肺的惨叫，奥托的怒骂声夹杂其中。
王磊望向那间火光摇曳的屋子：“你们...经常这样？“
布伦特咧开缺了颗牙的嘴：“这些杂种脑袋可值钱了。“
他压低声音，“去年我们逮到个土匪头子，光那一个就换了五十枚银币。“
雨水顺着他的破斗篷往下淌，在脚边积成暗红色的水洼。
玛尔塔突然从医疗屋探出头：“大人！那个肚子受伤的退烧了！“
她手上还沾着血，眼睛里却闪着不可思议的光。
格蕾特跟在后头，正把玩着半瓶没用完的大蒜素，小脸上写满兴奋。
红胡子冈特带着队伍从雨幕中走来，三十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押解着俘虏，后面跟着五十多个手持农具的村民。
他的战斧刃口还滴着血水，在火把照耀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大人，林子里躲着的都揪出来了。“
冈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露出缺了半边的门牙。
他身后两个壮汉正按着个不断挣扎的俘虏，那人的皮甲己经被撕开，露出腰间烙印——正是附近领主的逃兵标记。
村民们举着的粪叉还在滴血，有个少年兴奋地比划着：“我捅死了一个！就躲在猪圈里！“
他手里的草叉尖上还挂着碎布条。
俘虏中突然有人跪下哭嚎，立刻被旁边的大力士奥尔格踹翻在泥水里。
年轻的村长艾雷恩挤上前，手里的粪叉还在发抖：“大人，我是村长...您有什么需要...“
“去照顾伤员。“
王磊摆摆手打断他，目光落在冈特手下正在翻检的尸体上。
几个佣兵粗暴地掰开死人的嘴巴，匕首在牙缝间刮擦着寻找金牙。
一具尸体突然抽搐着喷出血沫，被冈特一斧头剁在脖子上彻底安静下来。
布伦特凑过来低声道：“这些杂种牙缝里抠出来的钱，都够买几匹好马了。“
看那个大胡子俘虏，他额头的刺青是佣兵团的。“
老兵的眼睛在雨夜中闪着精明的光，“这票起码值两百银币。“
他的木腿碾过地上半截断指，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远处医疗屋里，玛尔塔缝合伤口的剪影投在窗纸上，像幅诡异的皮影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