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了阿曜十年枪法,他的每一处骨节、每一道伤疤我都认得!你以为......”
他猛地抓起沈昭的手腕,“你以为换了男装,改了嗓音,就能骗过我?!”
沈昭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却不敢挣脱。
“周伯伯......”她声音发颤,“兄长他......”
“他死了,是不是?”周肃的声音陡然低沉,像钝刀割肉,“你偷偷运走的那具棺椁......装的是阿曜?”
沈昭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半晌,才极轻地点了点头。
周肃的手突然松开,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了身后的矮几。茶盏落地,碎瓷西溅。
“好......好得很......”他惨笑,
“我的徒弟死了,我这个做师傅的.....竟然没能送他最后一面......”
沈昭“扑通”一声跪下:
“周伯伯,都是我的错,你要打要罚我都认,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万不可.......”
“不可什么!”周肃厉声打断!
“不可外泄?”周肃一把揪住沈昭的衣领,
“那你可曾想过,阿曜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他最后一程......我连炷香都没给他上!”
沈昭的眼泪终于滚落:“师傅......”
“别叫我师傅!”周肃猛地推开她,“我周肃这辈子,只收过一个徒弟!”
陆久再也忍不住,单膝跪地:
“周将军!小姐也是迫不得己!若消息走漏,突厥必会趁机南下,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
“滚出去!”周肃暴喝,“都给我滚出去!”
沈昭没有动,她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
“周伯伯要打要罚,昭儿绝无怨言......只求您......”她哽咽着,“只求您帮昭儿这一次......”
帐内死寂,只剩周肃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一只粗糙的大手按在沈昭头顶。
“抬起头来。”周肃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沈昭仰起脸,看见老人通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
“阿曜......走的可安详?”
这一句话,彻底击碎了沈昭的防线。
她扑进周肃怀里,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
“兄长他.......”
周肃浑身发抖,却死死搂住她:
“好了......不哭了......”
他粗糙的手掌拍着沈昭的背,就像小时候哄她和阿曜睡觉时那样,
“周伯伯在这儿......周伯伯替你撑腰......”
陆久别过脸去,悄悄抹了把眼睛。
周肃看了眼立在远处的银枪,说道:
“将枪拿上!阿曜的枪法可不像你这般软绵绵的!”
帐外,残阳如血,将校场染成一片赤红。
周肃立于场中,手中握着那杆银枪——那是沈曜的枪,枪尖寒芒如雪,红缨在风中烈烈作响。
沈昭站在他对面,掌心沁出细汗。
她自幼习武,却从未真正学过兄长的枪法——那是周肃独传给沈曜的杀招,是战场上取敌首级的绝技。
"看好了。"周肃的声音低沉冷硬,再不见方才的哽咽,"这一招,叫'破阵'。"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动!
银枪如龙,撕裂长风,枪尖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光,仿佛能劈开千军万马!沙尘在他脚下炸开,枪风所过之处,地面竟被划出一道深痕!
沈昭瞳孔骤缩——这一枪,她见过。
兄长带她出城狩猎,,兄长就是用这招,一枪挑飞了一只白虎!
“该你了。”周肃收势,将银枪抛给她。
沈昭接住枪,掌心触到枪杆上熟悉的纹路——那是兄长常年握枪磨出的痕迹。
她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周肃的动作,猛地刺出——
“软!”周肃厉喝,一杖敲在她手腕上,“破阵枪要的是狠劲,不是花架子!”
沈昭咬牙,再次出枪。
“慢!战场上敌人会等你摆姿势吗?!”
再刺——
“歪了!枪尖要对准咽喉!”
夕阳渐沉,校场上只剩他们二人。沈昭的虎口早己震裂,鲜血顺着枪杆滑落,可她仍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周肃站在一旁,目光如刀:“最后一式——'归魂'。”
他忽然动了。
这一枪极慢,却带着万钧之势,仿佛千军万马在枪尖凝聚。
枪出如虹,却在最后一寸陡然回旋,枪杆横扫,红缨在空中划出一道血月般的弧——
“这是绝境反杀的招式。”周肃收枪,声音沙哑。
“来。”周肃将枪递给她,
“让我看看,沈家的女儿......配不配得上这杆枪。”
沈昭接过银枪,闭上眼。
她仿佛看见兄长站在身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出枪——
“唰!”
枪出如龙,红缨猎猎!
周肃静静看着,良久,转身走向营帐:“明日寅时,继续练。”
他的背影在暮色中显得佝偻,可声音却依旧冷硬——
“若让我发现你辱没了这枪法......”
余音消散在风里,可沈昭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抚摸着枪杆上的血迹——那是她的,也是兄长的。
后面的几日,沈昭日日被周肃拉着练破阵枪!几日时间沈昭精进不少!
“算是有你兄长八分神采!”周肃。
沈昭收枪,走到周肃身边撒娇道:
“还的是师傅教的好!”
“哼!此去京城危险重重!你确定不让我一同前往?”周肃。
“北疆这边需要您,而且京城有陆叔陪着我,您就放心吧!”沈昭。
“陆久那个蠢货!他哪里能照顾好你!”周肃不悦的说道。
“哎哎哎!周老头!你骂谁呢!”陆久大步跨进校场,手里还拎着个酒壶,
“我怎么就照顾不好了?小姐好歹也是我从小带大的!”
周肃冷哼一声,抱臂而立:“你带大的?那怎么连她偷吃蜜饯都管不住?”
沈昭正仰头喝水,闻言差点呛到:“周伯伯!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就是!”
陆久立刻帮腔,
“再说了,小姐偷吃蜜饯怎么了?总比某些人——”
他故意拖长音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