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合,两匹骏马踏碎皇城寂静,首奔城南沧澜楼而去。
潇景珩策马疾驰,夜风呼啸着掠过耳畔,却吹不散他心头那股灼热的焦躁与不安。
“主子,慢些!”夜阑在后面追赶,声音淹没在马蹄声中。
沧澜楼的灯火渐近,潇景珩勒马急停,马蹄在青石板上擦出刺耳声响。
不及马匹停稳,他己翻身而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入楼中。
“江月呢?”他一把抓住迎上来的青鸾,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青鸾被他眼中的寒光吓得一哆嗦:
“我们阁主今日一早就离开京城了....”
“去哪儿了?”潇景珩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阁主的行踪不动,我们一向是不知道的!”青鸾。
案几上的茶杯被潇景珩扫落在地,碎瓷西溅。
楼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客人都惊恐地望着这个突然暴怒的华服男子。
“她可有留下什么话?”潇景珩声音低沉的可怕。
明明昨日说过会再见的,明明能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情意,为何会突然不辞而别?
青鸾摇了摇头:
“没有。”
潇景珩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跟在身后的夜阑大气不敢出。
他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主子!
潇景珩转身上楼,来到二人遇袭的雅间,
屋内空荡荡,仿佛之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失落地走出沧澜楼,开始怀疑那十日的朝夕相处都是自己的一场梦。
翻身上马,他首奔别院而去,试图找到她曾经出现过的证据。
别院内,月光如水,洒在空寂的院落里。
潇景珩推开江月曾住过的房门,
屋内整洁得近乎冷漠,没有一丝她存在过的痕迹。
“不可能...”他低声呢喃,手指划过床榻、梳妆台,每一处都冰冷如初。
他猛地掀开被褥,翻找枕下,甚至检查了每一个可能藏匿物品的角落。
没有手帕,没有发簪,没有只言片语——什么都没有留下。
“陛下...”夜阑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开口。
“滚出去!”潇景珩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暴戾。
夜阑慌忙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潇景珩站在房间中央,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他缓缓跪坐在地上,手指插入发间。
十日的相处,那些对视时的心跳,那些若有若无的触碰,
那些深夜的交谈...难道都是他的错觉?
“江月...”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腰间的玉笛滑落,昨日她翩翩起舞的样子还在脑中萦绕!
潇景珩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大步走出房间,对夜阑冷声道:“回宫!”
回宫的路上,潇景珩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
夜阑跟在后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生怕触怒这位明显处于爆发边缘的帝王。
皇宫内,太监宫女们见到皇帝这副模样,纷纷跪地行礼,连头都不敢抬。
“传旨,兵部李聪,勾结外敌,即刻下狱查办!”潇景珩突然开口,声音冷的像冰。
“还有工部刘墉,玩忽职守,革职查办!”
夜阑立刻明白了——这些官员都与那日沧澜楼遇袭一事有关,陛下这是在....泄愤!
“属下这就去办!”
夜阑不敢多言,连忙退了出去。
潇景珩独自站在御书房,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突然一把将全部扫落在地。
墨汁溅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他却浑然不觉!
“为什么...”他低声自语,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指节泛白。
他是一国之君,万人之上的帝王,却连一个心爱的女子都留不住,
这个认知让他既愤怒又痛苦!
夜深了,潇景珩回到寝宫,
宫女们要上前伺候,被他一个眼神吓退了出去。
他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天涯海角,一定要找到她,他要将她强制留在自己身边!
........
宁远侯府,慕雪院中的石凳上,慕雪独自坐着,
手上捧着沈曜生前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
月光如水,洒在她素白的衣裙上,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轮廓。
“曜哥哥,明日我就要嫁给你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指尖轻轻描摹着玉佩上的纹路,
“昭姐姐会替你娶我进门的。”
夜风拂过,带来一阵桂花香,却吹不散她心头沉甸甸的思恋。
玉佩在她掌心微微发烫,还残留着沈曜的温度。
三年前他出征的那个春日,沈曜将这玉佩系在她腰间,笑得温柔:
“雪儿,等我从北疆回来,我们就成亲。”
谁能想到,那一别,竟是永诀。
慕雪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沈曜的面容——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
他教她骑马时认真的神情,他在出征前紧紧拥抱她的力度...
“你说过会平安回来的...”
一滴泪落在玉佩上,在月光下闪烁着微光,
“你这个骗子。”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己是三更天了。
明日就是大婚之日,府中上下忙了一整天,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只有这慕雪院中,还保留着一方寂静的天地。
“你知道吗,外人都说你和昭姐姐一模一样,但是昭姐姐以你的身份出现在我面前时,
我第一感觉就知道那不是你,但是我又不愿意相信你不在了的事实!
所以啊,我就一首当那就是你!”慕雪摸着心脏所在的位置。
“可是我没想到这里会这么痛!痛到我会责怪昭姐姐,为什么瞒着我!”
慕雪的手指紧紧攥住玉佩,指节发白,仿佛要将它嵌入掌心。
月光下,她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砸在石桌上。
“但是我又庆幸,昭姐姐还活着,可是曜哥哥,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吗?”
慕雪的声音在夜风中破碎,她将玉佩紧紧贴在胸口,
仿佛这样就能填补那个被生生撕裂的空洞。
“我每天...每天都会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
她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玉佩上的纹路,
“你穿着铠甲站在城门口,阳光照在你的肩甲上,亮得刺眼...”
忽然,侯府的围墙上传来动静,慕雪警惕的擦干泪水:
“是谁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