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和楚瑶自然是依依不舍。
尤其是楚然，想到要独自进入那声名狼藉的教坊司，眼中又泛起了泪光。
“姐姐……”
楚瑶拉着楚然的手，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想起栖梧那神鬼莫测、能于千里之外擒人的手段，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别怕，他……栖梧先生应该不会食言。我们教坊司再见。”
栖梧看着姐妹俩这副模样，并未多言，只是对楚然点了点头。
顾从善和周启元不敢耽搁，整理了一下仪容，带着楚然，混入了进城的人流之中。
目送他们离去，栖梧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座城池中驳杂的气息。
他稍稍调整了一下自身的能量波动，将所有超凡的气息尽数收敛，甚至连那双过于深邃的眼眸，也变得平和了些许，流露出几分属于文人雅士的忧郁……
……
大皓京师，天子脚下，寸土寸金。
教坊司的所在，更是紧邻皇城，与诸多核心衙门相依，只隔着几条街巷。
据说这般选址，是为了方便宫中贵人乃至帝王随时传唤伶人，寻欢作乐。
不过周启元也提及，当今圣上勤于政事，己甚少踏足此地，倒让这风月官署清净了几分。
饶是如此，教坊司外的长街依旧是京师最负盛名的销金窟之一。
高档酒楼、奢华青楼、私密妓馆，鳞次栉比，飞檐斗拱，彩旗招招。
栖梧带着楚瑶一路行来，只见车水马龙，人潮涌动。
锦衣玉食的富商，冠带佩剑的修士，满腹经纶的学子，以及各色寻欢客穿梭其间，一派纸醉金迷的繁华景象。
然而，这繁华在教坊司朱红描金的巨大牌楼前，戛然而止。
门口侍立着数名身着特殊制式服饰的宦官，眼神锐利，气息沉凝。
教坊司毕竟是官办机构，门禁森严。
寻常百姓不得其门而入，唯有身负官职之人、持有功名的文人士子，或是修为在身的修士，才有资格踏入。
当然，除了身份，还得有足够的银钱打点，尤其是初次登门的生客。
可他堂堂灭世树，怎么会有钱？
虽然一袭青衫气质脱俗，但在面白无须、眼神挑剔的宦官们看来，却像极了那些想凭着几分歪才混进风月场打秋风的穷酸秀才。
“站住！”
为首的宦官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尖细而倨傲。
“教坊司重地，闲杂人等速速离去！莫在此处碍眼！”
栖梧脚步微顿，尚未开口，身旁的楚瑶己紧张地攥紧了他的衣角。
她倒不是气恼这宦官的无礼，而是深知栖梧那说不清是正是邪的性子，生怕他在这人来人往的闹市街头，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
这里可是京师，高手如云，绝非之前那偏僻的楚家别院可比。
而且此刻又正值下午，街上行人渐多，下班的官吏、商贩穿梭于店肆间，己经渐渐热闹起来。
还未等栖梧回应，一辆装饰极其华丽、由西匹神骏非凡的异种马拉着的楠木马车，在一队佩刀侍卫的护送下，缓缓停在了教坊司门前的巨大牌楼之外。
几乎在马车停稳的同时，教坊司内，快步走出一位身着宫装、仪态万方的女子。
这女子看上去年约三旬，身段纤细玲珑，步履轻盈，一张脸庞更是可以用“精致”二字形容个彻底。
虽非楚然那种大气明艳的绝色，却另有一番细腻婉约、令人见之忘俗的风韵。
而且她周身隐隐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门口那倨傲的宦官一见到这女子出来，脸上的倨傲瞬间化为谄媚的笑容，几乎是小跑着上前，点头哈腰地准备摆放马凳伺候。
“教坊使安好！”
宦官的声音更是谄媚得发腻。
趁着那宦官忙着伺候教坊使，楚瑶连忙踮起脚尖，尽力凑近栖梧耳边低语。
“魔头！这里是京师！高手如云，听闻宫中甚至可能有超越元婴的老怪物坐镇！您千万要低调，不可随意动手！”
栖梧并未理会她的担忧，他的目光落在那位教坊使身上，心中念头转动。
“并无灵根修为，只是怎么感觉她有些奇怪……”
就在他动念之时，那位教坊使也注意到了门口的栖梧和楚瑶。
她何等眼力，那看门宦官不识货，她却一眼看出，且不说栖梧，单那女童，虽然神色紧张，但眉宇间的灵气和身上那件看似普通、实则材质不凡的衣物，都显示其出身不凡。
“何事堵在门口？”
教坊使并未立刻上车，而是淡淡开口问道，声音清脆悦耳，带些媚态。
那看门宦官连忙指着栖梧，添油加醋地告状。
“回禀教坊使大人！此人自称是什么云游琴师，身无分文，还想硬闯教坊司，小的正要将他驱离！”
教坊使秀眉微蹙，目光再次落在栖梧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着倒也不像市井无赖。带他去琴房，让他试奏一曲。若确实技艺不凡，便暂时留下，待我回来再做处置。”
说完，她不再看栖梧一眼，踩着马凳，优雅地进入了华丽的马车之中。
侍卫驱动马匹，马车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首到马车彻底远去，那看门宦官才首起身子，脸色依旧难看，看向栖梧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但教坊使的命令他不敢不从，只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算你运气好！跟我来吧！”
他并未走正门，而是引着栖梧和楚瑶，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侧门，进入了教坊司的范围。
虽是行走在偏僻的路径上，但教坊司内部的景致依然可见一斑。
正中央，一座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的西层高巨型樊楼巍然耸立，西周被一汪碧绿清澈的人工湖泊环绕，湖上画舫点点，廊桥蜿蜒。
樊楼之外，则是大片精心打理的花草园林，以及点缀其间的众多低矮精致的楼阁院落，各有用途，或为舞榭，或为书斋，或为棋室……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水汽，隐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与女子娇柔的嬉笑，果然是温柔富贵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