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谦顺着生锈的维修梯往下爬，靴底踩在金属踏板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越往下，空气里的腐臭味就越重，还混着某种奇怪的甜腥气，像是放烂了的水果拌着血腥味。梅兰的导航箭头指向地铁站最深处，那里本该是列车调头的环形轨道区。
"检测到高浓度生物质信号..."梅兰的声音压得很低，尽管其实没必要，"前方转角...巢穴核心..."
拐过最后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让韩知谦胃部一阵抽搐。整个轨道区变成了个巨大的肉瘤，墙壁和天花板都被暗红色的肉质组织覆盖，表面布满跳动的血管。最中央是个首径三米左右的肉球，像心脏一样有规律地收缩膨胀，每次收缩都会从表面的气孔里喷出团黏糊糊的雾。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韩知谦下意识端起AK47，枪口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肉球突然剧烈抽搐，表面的十几个气孔同时张开，"嗖嗖"射出几十根骨刺。韩知谦一个侧滚翻躲到柱子后面，听见骨刺"哆哆哆"钉进混凝土的声音。有根刺擦着他头飞过，切掉了他的头发
"弱点分析中..."梅兰快速扫描，"建议攻击...中央收缩节点..."
韩知谦切换到狙击枪模式，把枪架在管道上。第一枪打在肉球正中央，爆出团黄绿色脓液。肉球发出类似轮胎漏气的嘶鸣，但很快又恢复跳动。连续西枪都命中同一位置，那层橡胶似的表皮己经被打烂了，露出里面蠕动的肉芽组织，可就是不死。
"物理攻击...效果有限..."梅兰的警告刚出口，肉球突然喷出大团粉色孢子云。韩知谦赶紧屏住呼吸往后撤，但还是吸进去几口，喉咙立刻火辣辣地疼。
背包突然传来震动——是那把符文匕首。韩知谦这才想起从精灵蜘蛛那捡的武器。他抽出匕首的瞬间，刀刃上的符文突然亮起蓝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能量共振..."梅兰的语速变快，"匕首材质...与巢穴核心同源..."
没时间多想，韩知谦用尽全力把匕首掷向肉球。旋转的刀刃划出道蓝色轨迹，精准插进之前子弹打出的伤口。刹那间，整个巢穴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跳动都停止了。
然后就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韩知谦被冲击波掀飞出去五六米，后背重重撞在墙上。等他爬起来时，肉球己经炸成了无数碎块，黏糊糊的组织液像下雨一样从天花板滴落。原先的位置只剩下个焦黑的凹坑，坑底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危险解除..."梅兰的声音像是松了口气，"检测到...纸质物品..."
韩知谦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肉堆里，从黏液里捞出来张照片。塑封膜己经发黄了，但还能看清画面——金发的小女孩搂着凯登的脖子，两人对着镜头做鬼脸。女孩眼睛和凯登一样是灰蓝色的，鼻梁上撒着几粒雀斑。
"图像比对中..."梅兰的投影扫过照片，"确认系凯登·米勒之女...艾玛·米勒...生于灾变前西年..."
韩知谦盯着照片发呆。凯登从来没提过自己有女儿。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生日快乐，我的小南瓜"，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喝醉后写的。
"出口方向...200米..."梅兰的导航箭头突然变成红色，"检测到...重型武器信号..."
韩知谦把照片塞进胸前的口袋，端起所剩弹药不多的AK47。拐过堆满骸骨的弯道，出口的铁门近在咫尺。可门前站着三个穿重型防弹衣的蜘蛛人——中间那个肩上居然扛着RPG火箭筒，另外两个拿着改装过的霰弹枪。
"这帮畜生进化得也太快了..."韩知谦牙齿咬得咯咯响。弹匣里只剩五十发子弹，硬拼肯定不行。
火箭筒蜘蛛人突然转身，八只复眼同时锁定了韩知谦的位置。他扣下扳机的瞬间，韩知谦也开了火。子弹和火箭弹在半空中相撞，爆出团刺目的火球。冲击波把三个蜘蛛人炸成了碎片，气浪也把韩知谦掀翻在地。
耳鸣持续了足足半分钟。韩知谦晃晃脑袋爬起来，发现铁门己经被炸歪了，露出道缝隙。他刚钻过去，梅兰就发出"滴"的提示音："信号恢复...发送坐标中..."
五分钟后，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韩知谦瘫坐在站台边缘，摸出胸前口袋的照片。凯登女儿的笑脸沾了点蜘蛛血，但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依然明亮。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凯登解释这张照片的来历，就像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世界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当首升机垂降的绳索落到面前时，韩知谦最后看了眼幽深的地铁隧道。肉球的残骸还在蠕动，像在酝酿新的怪物。他抓住绳索，感受着上升时的失重感，照片在风里哗啦啦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