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井深处的空气粘稠得像是凝固了，每吸一口气都带着矿石粉尘的腥锈味。韩知谦的靴底碾碎了几只半融化的蜥蜴残骸，黏液在金属地板上拉出长长的丝。凯登走在最前面，两万斤的巨斧拖在身后，斧刃刮擦地面迸溅出一串火星。北条腾的龙翼收拢在背后，太刀横在胸前，竖瞳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青光。
"梅兰，深度。"韩知谦的极地探索者扫过前方拐角，枪身上的低温模块发出轻微的嗡鸣。
"八百米，生命体征读数飙升。"梅兰的机械音刚落下，整个矿道突然震颤起来。
岩壁上的矿石开始发光，不是反射的微光，而是从内部透出的、带着血管般脉络的诡异亮色。凯登的鬣狗鼻子抽动两下，突然压低身形："来了。"
地面炸开的瞬间，一只足有六米高的水晶巨蝎破土而出。它的甲壳完全由半透明的矿石构成，内脏在晶体内清晰可见——如果那团蠕动着的紫色能量团能称作内脏的话。蝎尾的毒刺像一柄三米长的水晶长矛，尖端滴落的毒液将岩石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散开！"韩知谦的吼声被巨蝎的嘶鸣盖过。
凯登己经冲了上去。外骨骼装甲的液压系统全功率运转，巨斧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劈在巨蝎的头甲上。"铛——！"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中，水晶甲壳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但下一秒，那些裂纹就开始自行愈合。
巨蝎的尾巴横扫过来，凯登勉强用斧面格挡，仍被击退十几米，装甲关节冒出过载的白烟。北条腾趁机跃起，太刀斩向蝎尾关节，刀刃与水晶摩擦出刺眼的火花。
"梅兰！弱点分析！"韩知谦连续扣动扳机，低温弹在巨蝎背部炸开一片冰霜，但转眼就被新生的甲壳顶碎。
"能量核心在第三腹节，但外壳再生速度——"
巨蝎突然暴起。它的前螯砸向韩知谦，后者翻滚避开，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砸出一个两米深的坑。蝎尾毒刺如闪电般刺出，北条腾的龙翼急振，却还是慢了半拍。
"噗嗤！"
三米长的水晶毒刺贯穿了北条腾的胸口，从后背透出，龙血顺着晶体纹路疯狂蔓延。少年僵在半空，太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北条！"韩知谦的瞳孔骤然收缩。
凯登的咆哮震得整个矿道簌簌落灰。他跃起的高度几乎撞到洞顶，巨斧带着全身重量劈下。水晶巨蝎从头部到尾部被一分为二，紫色能量浆液喷溅在岩壁上，发出腐蚀的滋滋声。
韩知谦接住坠落的北条腾。龙化少年的竖瞳己经涣散，嘴角不断溢出血沫，胸口的大洞能看到背后碎裂的岩壁。他的手颤抖着抓住韩知谦的作战服："队长......谢谢......"
极地探索者掉在地上。韩知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了，太阳穴的血管突突跳动。他抓起枪，枪托抵肩的瞬间，准星己经锁定了正在蠕动着重组的水晶碎片。
"砰！砰！砰！"
每一枪都精确命中一块碎片。韩知谦像是进入了某种无意识状态，手指扣动扳机的节奏如同机械般精准。低温弹将水晶碎片冻成冰渣，爆破弹将冰渣轰成粉末。凯登站在他身侧，巨斧不断劈砍着重组的部位，为韩知谦创造射击角度。
"第三腹节！"梅兰突然高亮标记了一块发着紫光的核心碎片。
韩知谦的最后一发子弹击中了那块碎片的边缘。凯登的巨斧紧随而至，斧刃上的高频震荡模块全开，将能量核心劈成一团爆开的紫雾。
矿井突然安静下来。水晶巨蝎的残骸不再蠕动，紫色能量如同被蒸发的液体般消散在空气中。韩知谦跪在北条腾身边，少年的身体己经开始变冷，龙鳞失去光泽。
"梅兰，联系总部。"韩知谦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赵子林的投影出现在空气中时，目光先落在北条腾的尸体上，然后扫过满地水晶残骸："凯登带遗体回总部。韩知谦继续任务。"
凯登的黑色羽翼缓缓展开。他小心地抱起北条腾，龙血顺着他的装甲纹路往下滴。鬣狗人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红光，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呜咽，像是受伤的野兽。
"菜鸟......"凯登的爪子轻轻拂过北条腾还未闭合的眼睛，"我们回家。"
韩知谦站在原地，看着凯登的身影消失在矿道尽头。他弯腰捡起北条腾的太刀，刀身上还残留着龙血的温度。梅兰的扫描光束在刀身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转向矿井更深处：
"检测到多个高能反应，建议更换弹匣。"
极地探索者重新上膛的声音在死寂的矿道里格外清脆。韩知谦把太刀别在腰间，枪口指向黑暗深处。靴子踩碎最后一块水晶碎片时，发出的声响像是谁的骨头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