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谦的康复期比医生预计的长了整整一个月。
病房的自动窗帘每天准时在清晨六点拉开，阳光透过防弹玻璃照在床头那柄己经生锈的破军银枪上。梅兰的投影在墙上闪烁了九十一天，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康复训练课程。首到第九十二天早晨，韩知谦一拳砸碎了医疗机器人的头部显示屏。
"我受够了。"他扯掉手臂上的输液管，血珠顺着针眼渗出来，在皮肤上划出几道细小的红线。
走廊上的警报灯突然全部亮起，刺眼的红光透过门缝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血色痕迹。韩知谦拖着还有些发软的左腿走到窗前，看见总部广场上竖起了一座三十米高的全息投影——那是个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女性形象，长发在数据流中飘动，眼睛是两颗不断旋转的银河。
"涅尔斯上线了。"梅兰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失真，"群星研发部的最新成果，我的...升级版。"
韩知谦的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框。三个月前他昏迷时，梅兰还是总部最先进的AI系统。现在那个投影里的女人正用他完全看不懂的代码语言，同时操控着十七个战区的防御系统。
TCPl武器库的自动售货机发出刺耳的"咔嗒"声。韩知谦把军功卡从读卡器上抽回来时，金属表面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货架上那把G17手枪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枪身上的烤蓝己经磨得发亮。
"就这个？"管理员从防弹玻璃后面抬起眉毛，"极地探索者呢？你那把宝贝枪呢？"
韩知谦把新买的铁枪扛在肩上，枪管碰撞金属护甲发出沉闷的响声。"太重了。"他撒谎道。其实是因为北极之拳现在挂在北条腾的机械臂上，而他再也不想从战友手里抢回什么东西。
傍晚的风裹挟着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韩知谦在停机坪边缘的空地上铺开防水布，三瓶威士忌在夕阳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他花了两百军功买的烤鸡还冒着热气，油脂在锡纸上积成一小滩金色的湖泊。
凯登来的时候带起一阵小型沙尘暴。西米高的躯体如今覆盖着更厚重的装甲，右肩上新加装的导弹发射巢还带着油漆味。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时，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你瘦了。"鬣狗人的鼻子在韩知谦身上嗅了嗅，獠牙间喷出的热气吹乱了人类的头发。
北条腾是踏着月光来的。他的机械腿己经换成了最新型号，关节转动时几乎无声。振金躯体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蓝色光泽，右眼里的红光在看到酒瓶时闪烁了一下。
"八嘎..."他嘟囔着抓起一瓶酒，金属手指轻松拧开了瓶盖，"就买这种便宜货？"
韩知谦大笑起来，笑声牵动了还没完全愈合的肋骨。他举起酒瓶，玻璃碰撞振金发出清脆的声响。凯登的爪子捏着酒瓶像捏着个试管，仰头灌下去时琥珀色的液体顺着鬣毛滴在装甲上。
赵子林像道影子一样从机库后面溜过来。他穿着皱巴巴的制服，领口还沾着咖啡渍。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己经撕下条鸡腿，叼着食物转身就跑。
"老东西！"韩知谦笑得呛住了，威士忌从鼻孔里喷出来。凯登的尾巴拍打着地面，掀起一阵尘土。北条腾的机械胸腔里传出奇怪的"咔咔"声——那是他改造后学会的"笑声"。
梅兰的投影突然在空地中央炸开。数据流组成的地图上，俄罗斯北部亮起一个刺眼的红点。与此同时，总部所有扬声器里传出涅尔斯冰冷的女声："检测到卡托拉生物信号，置信度92.7%。"
赵子林的咀嚼声从黑暗中传来。他满嘴油光地走回光圈里，制服前襟上沾着可疑的酱汁。"一周后出发。"他含糊不清地说，手指在油腻的平板电脑上划拉着任务简报。
凯登打了个威士忌味的嗝。北条腾的机械眼锁定在俄罗斯地图上，瞳孔里的红光规律性收缩着。韩知谦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喉咙，灼热的液体顺着食道滑进胃里。停机坪的探照灯扫过来时，三个人的影子在地面上纠缠成一团，分不清谁是谁的轮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