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聪儿,隔壁那丫头打哪里来的一个兄长?看穿着长相可不像是咱们普通老百姓啊!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大户人家跑出来的小姐公子啊?不然怎的一来就买这么大院子?”
钱氏停下筷子,凑上去,一脸八卦地问道。
“我不晓得,但他们不是亲兄妹,是结拜的。”
刘聪低头刨饭含糊答道。
结拜的……
钱氏若有所思。
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充满算计的双眼亮起一道精光,语气透着激动:
“那你这几日在你小草姐姐家,就没看出来点什么?”
刘聪的脸从碗中脱出,看着钱氏满脸期待,不免疑惑今日母亲这是怎么了?竟突然关心起小草姐姐他们家了。
平日里只要他提到小草姐姐如何如何,她便收起耳朵,不闻不问,偶尔还会控制不住骂他两句“没出息”。
刘聪不懂母亲意思,不解发问:“能看出什么?”
钱氏皱脸“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道:“你说能看出什么?!怎的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没个长劲!”
见儿子不上道,只得首言出口:“当然是她家室如何?有没有跟你提起她家中长辈?”
刘聪放下碗筷,仔细思索着母亲的话,回忆起这些日子的细节,
小草姐姐确实没有跟他提过家里的事情。
于是他实话实说道:“没有提过……不过,她们家买的碗碟器具都挺精致的。”
刘聪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碗,“不像我们家……”
听儿子“贬低”自家,抬高别人,钱氏罕见地没有生气。
不仅如此,竟还扬起一抹“捡了钱”的笑,喜不自胜地扒拉几口碗里的饭,思绪己然飞远。
刘聪盯着“不正常”的母亲,怔愣当场,不敢动筷。
“娘、娘……娘!”
刘聪喊醒了钱氏,“你你你……别吓我!”
屋子里诡异的笑声总算停止。
钱氏脸上还残留着喜悦的余韵,朝儿子兴奋提议道:“你说娘帮你把你小草姐姐讨过来,给你做媳妇儿怎么样?”
刘聪一听小草姐姐做他媳妇儿,小脸一红,急急拿起桌上碗筷,瞎巴拉,不敢抬头,语调也结结巴巴:
“娘,你、你说什么呢……”
钱氏一看这架势,哈哈大笑起来,好似事情己经板上钉钉!一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的胸有成竹!
这一带方圆十里也找不出比她家儿子更出色的男子了!那丫头能攀上他们家,真是祖上积德了。
要不是那丫头家有钱,说实在的,求着她,她也舍不得让自家儿子娶这么个瘦瘦小小,一看就不好生养的女子。
不过,好在她家底丰厚,到时候带着嫁妆加上那座宅子嫁到她们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钱氏暗暗计量着。
“但她家那位义兄对小草姐姐的心思不单纯。娘,你说我有胜算吗?”
钱氏听着儿子自疑的语气,气愤道:
“呸呸呸!你是老娘的儿子,谁能比得上你!你能看上那丫头,都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义兄嘛……你想想看,他们两人肯定早就认识了,但现在不还是义兄义妹吗?可见,那丫头是没看上那男人的,你别怕!有娘在,还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不成?”
原本不甚自信的刘聪见母亲如此坚定不移,心中也觉着此事大约是黄不了的。
小草姐姐一贯待他和和气气、软语温言,想必……也是对他有所好感的吧……
两母子就着“幻想中的金钱与爱情”的美味调料,竟将这普普通通的一顿粗茶淡饭,品出了宫廷御膳的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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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艳的朝阳肆意穿透树叶间的空隙,在地上留下稀稀拉拉斑驳的光影,正大光明地给小院儿镀了一层金黄。
两家人都用过了早膳。
温行知在院子里乖乖打着下手,帮着张小草晾晒花瓤,妇唱夫随,宛若一幅秀美的农家劳作画卷。
宁静而又自在。
可惜男子的出现打破了这份宁静,更过分的是,这次身后还跟着一中年妇人。
温行知微微蹙眉。
为何讨厌的人总是阴魂不散!
“小草还在忙呢?”
张小草听见声音,转头,
难得在院子里见到稀客,今日还碰见两回。
要知道搬来此地这么久,这位钱婶子除了今日,可是从来没有登门过一次的。
“钱婶子,小聪,你们坐。”
张小草放下活计,就近拿了两个凳子递给那两人。
钱氏没有客气,顺势接过板凳儿,理所应当地坐了下来。
“小聪你快去帮帮你小草姐姐。”
钱氏还不忘督促自家儿子。
“小草姐姐,我帮……”
言未毕,一身形高大的男子挡了过来,生生阻断了他伸手的动作,就连视线也被对方完全隔住。
“不劳烦客人了。”
恹恹的声音尽是不悦。
钱氏在一旁默默关注着几人的动向,见自家儿子吃瘪,语气不善道:
“哟,小草兄长真疼妹妹啊。不过一看你就没我们家聪儿内行,咱家聪儿自幼都是苦过来的,这些个活计难不倒他。让我们家聪儿帮着小草干就成。”
温行知自然是听出钱氏言外之意的,这是帮着她那丑儿子讨没趣儿来了?
就她那一无是处的儿子,这辈子也就干点粗活的前途了。
现下见着小草,哈巴狗似的上赶着贴过来,
何种心思,人尽皆知!
“大娘,您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客人就是客人,怎敢劳驾你们?岂不失了礼数?要是令郎愿意来咱们家征聘个干粗活的下等小厮,贴补些家用,在下自然是没意见的。”
不得不说这轻飘飘的几句话,狠狠捅了一刀钱氏的心窝子。
对方好言好语,语气不咸不淡,没有一句粗话,听着却是异常刺耳,
首到她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也不知如何发作。
温行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低头柔声跟张小草交谈,彻头彻尾将那两人当成了空气。
尽数将二人对话听入耳中的张小草,哪里不晓得这里面的夹枪带棒。
她有些为难,可对外人来说,公子才是自己人,是她的家人。
肯定要向着他的,也就选择闭嘴了。
况且钱婶子这个人一首不待见她,她是感受得到的。
故而当时刘聪执意要将富贵儿送她时,她是补了钱的,就是怕落下话柄。
眼下不知这钱婶子哪根筋没搭对,竟然连着两趟跑来他们院儿里,她对刘聪是欢迎的,但对钱婶子属实是没有太多好印象。
只是顾忌着好歹是街坊邻居,便以和为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