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与铃铛
暴雨在黄昏时分降临雾锁村。
陈默站在村口的石碑前,雨水顺着他的冲锋衣帽檐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石碑上的字迹早己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辨认出"雾锁"二字,后面的部分被岁月和青苔吞噬。他掏出手机,GPS信号断断续续,地图上这片区域始终显示为空白——仿佛这座村子二十年来从未被卫星拍摄过。
"迷路了?"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陈默回头,看见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手里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老人的眼睛浑浊,像是蒙了一层灰白的雾,但目光却死死盯着陈默的左臂——那里,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正隐隐发烫。
"我来找人。"陈默说。
老人咧开嘴,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雾锁村不欢迎外人。"
就在这时,祠堂的方向传来一阵铃铛声。
不是清脆的叮当,而是低沉的、带着某种规律的嗡鸣,像是有人在用金属棒敲击一口老钟。陈默下意识按住左臂,胎记的灼痛感骤然加剧,仿佛皮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数了数,铃铛一共响了187下,然后戛然而止。
雨更大了。
祠堂的门半掩着,陈默推门而入。
昏暗的光线下,供桌上摆着一排褪色的牌位,最前面的一个写着"李"字,后面的名字被烛烟熏得模糊不清。供桌正中央放着一只青铜铃铛,铃身刻满古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陈默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胎记突然像被烙铁烫到一样剧痛。他猛地缩回手,铃铛却自己晃动起来,内壁发出一道微弱的蓝绿色荧光,在潮湿的空气中勾勒出一个模糊的"10"字形。
"别碰那东西。"
陈默回头,看见老猎户站在门口,手里的猎枪横在胸前。枪管上沾着暗红色的碎屑,像是干涸的血迹。
"祠堂的铃铛,活人听不得。"老猎户的声音低沉,"听过的人,都死了。"
陈默亮出证件:"市局刑侦队,来查案。"
老猎户盯着证件上的照片,瞳孔骤然收缩。陈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照片里自己的胎记竟然在右颈——可他明明记得,胎记一首在左臂。
他迅速翻看手机相册,所有照片里的胎记都诡异地"移动"了位置。
疯婆婆蜷缩在祠堂的角落,怀里抱着一块褪色的红布。
"107个。"她突然抬头,干枯的手指抓住陈默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皮肤,"还差一个就够数了……"
陈默皱眉:"什么107个?"
疯婆婆没有回答,而是猛地指向窗外。暴雨中,一个模糊的身影飘过,脖子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领巾。陈默的胎记在这一刻剧烈灼烧,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爬行,最终在表皮形成"109"的烙印。
老猎户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山鸡汤,汤底沉着什么东西。陈默用筷子拨开浮油,一枚铜钱静静地躺在碗底。铜锈剥落的瞬间,露出一个清晰的"10"字刻痕。
当铜钱接触到胎记时,整座祠堂的地砖缝隙突然渗出蓝绿色的黏液,像是有生命的菌丝,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蠕动,最终形成一道诡异的声波纹路。
陈默的执法记录仪突然自动回放。
屏幕上的他分明站在祠堂中央,而现实中,他却仍站在门槛外。视频里的自己左臂胎记完整,可此刻,他的袖口下正爬满菌丝状的血线。更诡异的是,记录仪的时间显示2023年,而疯婆婆的收音机里,却传来1998年的暴雨预警。
供桌毫无征兆地倒塌,铃铛滚到陈默脚边。
他弯腰捡起,铃铛内壁的刻痕清晰可见——107道旧痕,旁边是一道新鲜的血迹,正缓慢地形成第108道。
而他的胎记上,灼烧出的数字却是"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