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你们以为，能逃得掉？”
林深脚下一滑，差点摔在地上。她迅速调整重心，把背上的实验体往背上提了提。周砚站在她身前一步，右手己经按在怀表上，指针微微颤动，仿佛感应到了某种危险。
那人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轻轻抬起左手，掌心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光点，像是某种信号装置。
仓库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了。
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林深屏住呼吸，心跳快得像要跳出喉咙。她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敌人。这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比之前那个傀儡强太多，甚至隐隐让她想起程曦第一次出现在她梦里时的那种压迫感。
“你是谁？”周砚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那人嘴角微微一扬，面具下的眼神却依旧冷得像冰。
“我来提醒你。”他说，“时间不多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忽然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裂。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纹路，如同数据流在血管中流动。
林深瞳孔骤缩。
这……是编辑器组织的核心成员？
“别让他启动意识传输！”她猛地冲着周砚喊道。
可己经晚了。
那人手掌猛地拍地，一道蓝色波纹瞬间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焦灼的味道。
林深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了一把，向后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实验体从她背上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周砚则首接被掀翻，重重砸在一堆废旧金属箱之间，溅起一片灰尘。
“咳咳……”林深挣扎着爬起来，视线模糊了一下，再抬头时，那人的身影己经消失。
只剩下一个燃烧着的青铜符号，在地上缓缓旋转，像是某种警告。
“他留下这个……是什么意思？”她喃喃自语。
周砚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脸色苍白，额角渗出血迹。
“不是警告。”他低声说，“是坐标。”
林深一愣：“什么意思？”
“他是来引导我们的。”周砚擦了擦嘴角的血，“他知道我们迟早会找到真相，所以留下了通往核心区域的入口信息。”
林深低头看着地上那个逐渐熄灭的符号，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她总觉得，刚才那个人的眼神，不像是敌意，更像是……怜悯。
“走吧。”周砚伸出手，将她拉起来，“我们没时间犹豫了。”
他们扶起还处于昏迷状态的实验体，拖着他走出仓库。
外面的世界，己经变了。
街道上空无一人，连流浪猫都不见踪影。路灯明明灭灭，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像是在发出某种求救信号。
林深抬头看向天空，原本应该是黄昏的时间，此刻却被一层厚重的灰雾遮蔽，阳光完全无法穿透。
“这是……什么情况？”她皱眉。
周砚的脸色更加凝重：“记忆删除的影响，开始扩散了。”
他们沿着街道前行，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
路边的垃圾桶锈得不成样子，塑料外壳都剥落了；电线杆上的电缆像干枯的藤蔓一样垂下来，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痕；甚至连地面也开始出现奇怪的裂缝，像是有什么东西正试图从地下爬出来。
“这些……都是现实坍缩的表现。”林深蹲下身，伸手触碰那条裂缝。
指尖刚一接触，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她的手臂蔓延上来，大脑瞬间闪过无数画面——
破碎的记忆片段、尖叫的人群、崩塌的城市、还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她在其中看到了母亲的脸。
“林深！”
周砚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她猛地收回手，喘着粗气，额头全是冷汗。
“我……我看到一些东西。”她咬牙说，“好像有人在用这些裂缝传递信息。”
“什么信息？”周砚问。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那些记忆太混乱了，像是……被困住的灵魂。”
周砚沉默了几秒，然后说：“我们得尽快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继续向前走，穿过几条街口，终于遇到了一个人。
是个老环卫工，正在清扫街道，动作机械，眼神呆滞。
“大爷。”林深上前几步，“您有没有注意到最近城市的变化？比如这些东西为什么会突然生锈？”
老人停下动作，转头看了她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爷？”林深又叫了一声。
老人忽然笑了。
那笑容极其诡异，嘴角咧到耳根，眼睛却依旧空洞。
“删除……删除……”他嘴里喃喃着这个词，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删除就能恢复正常……删除就能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扑向林深！
周砚一把将她拉开，同时一脚踢中老人的腹部，将其踹倒在地。
“他不是疯了。”周砚低声说，“是被植入了意识指令。”
林深看着倒在地上的老人，心中泛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如果连普通人都被影响了……”她喃喃道，“那这座城市……到底还能撑多久？”
周砚没有回答。
因为他们两人同时注意到一件事。
远处的天际线，竟然开始扭曲。
就像是一块画布被人用力揉皱，高楼大厦在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轮廓不断抖动，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林深的心跳加快。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临走前说“时间不多了”。
因为现实，正在瓦解。
“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她坚定地说。
周砚点头，正要说什么，忽然——
“你们是不是……也想被‘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