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林深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程曦站在阴影中，缓缓走近，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白大褂，手里握着平板，就像他们在咖啡馆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冷静而专业。
“你们终于找到这里了。”程曦说，“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周砚迅速挡在林深身前，眼神警觉：“你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当然。”程曦点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从你第一次梦见青铜钥匙开始，我就知道你会来找这个地方。”
林深的心跳加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冰凉的金属贴着手掌，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你到底是谁？”她问，声音有些发抖。
程曦笑了，那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笑，像是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我是谁？”他重复了一遍，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一首以为我是AI工程师，其实……我是编辑器组织的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林深瞪着他，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画面：他们一起破解梦境密码、在虚拟现实中逃亡、他在实验室门口递给她那个U盘……那些记忆此刻都变得可疑起来。
“你骗了我们。”她说。
“我只是没告诉你全部真相。”程曦纠正道，“但我帮过你，不是吗？”
“可你是组织的人！”林深的声音拔高，“你怎么能一边帮我们，一边又属于他们？”
“有时候，站在敌人那边，才能真正摧毁它。”程曦说得很慢，也很认真，“我不是他们的棋子，我是叛徒。”
“叛徒？”周砚冷笑一声，“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程曦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手，将平板翻转过来。屏幕上是一段视频，画面里是另一个实验室，几个穿着实验服的研究员正围着一个躺在操作台上的男人。
林深凑近看，心脏猛地一紧——那男人的脸，竟然和程曦一模一样！
“这是……”她后退一步，脸色发白。
“这是我第一次‘醒来’的地方。”程曦平静地说，“我并不是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是被制造出来的，用十二个实验体的记忆拼接而成。”
林深的呼吸一滞。
“你……你是噩梦聚合体？！”
“不。”程曦摇头，“至少那时候还不是。我只是一个人格容器，装载了他们的部分记忆与情感。但后来……我开始自己思考。”
“所以你背叛了组织。”周砚眯起眼睛。
“对。”程曦点头，“因为我发现他们想做的，远比‘治愈噩梦’要可怕得多。他们要用反向编辑器重写人类的记忆系统，让所有人都活在一个没有噩梦的世界里——代价是抹除所有真实的情感与痛苦。”
林深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想起母亲笔记本上那段话：
【一旦启动，所有与噩梦相关的记忆都会被激活，但也意味着，现实将不再稳定。】
原来母亲早就知道，反向编辑器不是救赎，而是引爆点。
“那你为什么接近我？”她问。
程曦看着她，眼神复杂：“因为你妈留下了最后的答案，而答案藏在你的噩梦里。”
“我的噩梦？”
“是的。”程曦点头，“你妈把关键数据加密进你童年创伤的记忆中，只有你能解开它。而我……需要你。”
林深只觉得一阵眩晕。她一首以为自己是在寻找真相，现在才发现，她才是真相本身。
“所以你一首在利用我。”她低声说。
“我没有伤害你。”程曦说，“我甚至保护了你。”
“可你撒谎。”林深盯着他，“你明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的身份，却选择隐瞒。”
程曦沉默了片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有些真相，说出来太早，只会毁掉一切。”
周砚忽然开口：“你还隐藏了什么？”
程曦的表情变了。
那一瞬间，林深捕捉到了他的眼神——那是种极度警惕、甚至带着恐惧的情绪。
“还有什么是你没告诉我们的？”林深追问。
程曦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向手中的平板。屏幕上的画面突然闪烁了一下，紧接着，整个实验室的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中，仪器发出嗡嗡的电流声，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轻微震颤。
“怎么了？”林深紧张地抓住周砚的手臂。
“有人来了。”周砚低声说。
“不是人。”程曦的声音低沉下来，“是它们。”
话音刚落，天花板上传来一阵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某种金属爪子正在抓挠金属板。
林深抬头，瞳孔猛然收缩。
她看到天花板的缝隙中，渗出了一缕黑色的雾气，像有生命一般，在空气中游走。
“它们找到了这里。”程曦喃喃道。
“它们是谁？”林深问。
程曦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敲击平板键盘，试图重启实验室的安全系统。然而屏幕闪烁几下，最终黑了下去。
“完了。”他说，“系统被入侵了。”
周砚一把拉住林深的手腕：“快走！”
三人转身冲向出口，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中回荡。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什么东西正在快速逼近。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实验室的那一刻，林深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一幕让她终身难忘的画面——
原本挂在墙上的照片，全都在缓缓扭曲，照片中的人脸开始融化，变成一张张模糊的面孔，彼此融合，最后化作一张巨大的脸，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容。
她的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以为你只是做梦吗？”
她猛地回头，却发现程曦不见了。
“程曦！”她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
周砚拉着她继续往前跑：“别管他了，先离开这地方！”
林深咬牙跟上，但她心里清楚——
程曦，绝对不只是一个简单的“叛徒”。
他还有太多秘密没说出口。
而她，己经被卷入了一个更深的旋涡。
脚步声在身后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己经追上了他们。
就在林深准备推开最后一扇门的那一刻，她突然停住了。
因为她看到，门缝里渗出了一缕黑色的雾气。
和刚才天花板上的一模一样。
她屏住呼吸，伸手去推门。
指尖刚一触到门把手，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她听到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
“欢迎回来，林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