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砚倒下的时候,怀表从他指间滑落,砸在金属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林深扑过去扶住他的肩膀,触手冰凉,像是握住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别睡!你答应过我的!”她喊得几乎破音。
可周砚的眼睛己经闭上了,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风里飘着的一片叶子。他的脸比刚才更皱了,皮肤泛着灰白,仿佛整个人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林深的手抖得厉害,指尖摸到他脖颈处的脉搏——跳得很慢,像是要停了。
控制台上的屏幕还在闪烁,数据流不断滚动,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为力。
“名单……他说找到了名单。”林深咬紧牙关,把周砚轻轻放平在地上,转身冲向控制台。
她几乎是扑到了屏幕上,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试图追踪刚刚回溯时留下的痕迹。时间不多了,她不知道周砚还能撑多久,但她知道,如果现在放弃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数据流的速度开始变缓,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林深盯着屏幕,心跳和那条滚动的信息同步加速。忽然,一行加粗的标题跳了出来:
【实验体身份档案 · 机密级访问权限】
林深的手指顿了一下。
她没有权限。
母亲的名字出现在列表最上方,后面跟着一串乱码般的字符。林深盯着那串字符看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它看起来有点眼熟——像是某种加密格式,但不是标准算法,而是……
“梦境编码。”她喃喃道。
是母亲研究的方向之一,用梦里的意象作为密码结构,将信息隐藏在潜意识中。这种技术理论上可以绕过任何防火墙,因为解密者必须先进入一段真实的噩梦,才能还原出原始数据。
林深深吸一口气,打开了连接梦境的接口。
训练室的灯光逐渐暗下,空气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蓝光。她的意识被拉入了一个熟悉的场景:一间老式实验室,墙上挂着泛黄的图纸,桌上摆着一台老旧的电脑。那是母亲生前最后工作的地方。
“欢迎回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深猛地回头,看见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笑容温柔如旧。
“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不是我。”母亲轻轻摇头,“这只是你记忆中的我。”
林深咬住嘴唇,点了点头。她知道这是梦境程序生成的虚拟人格,但也是唯一能引导她找到真相的人。
“我需要解开那段加密数据。”她说。
“那你得先进入噩梦。”母亲放下茶杯,走向那台老旧的电脑,“只有在那里,你才能看到真正的答案。”
屏幕亮起,出现了一扇门,门上刻着一块青铜钥匙的图案。
林深伸手去碰,整个空间瞬间扭曲,耳边传来尖锐的警报声。她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住,首接扔进了深渊。
她在一片漆黑中坠落,首到双脚踩在坚硬的地面上。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地下设施,墙壁斑驳,走廊尽头透出一丝微弱的红光。
“欢迎来到你的噩梦。”另一个声音响起。
林深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正站在她身后,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是谁?”她警惕地问。
“我是程曦。”女人耸耸肩,“不过是你梦里的她。”
林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程曦不是人类,但她没想到,连她的形象也会出现在自己的噩梦里。
“你想阻止我?”她试探性地问。
“我只是提醒你。”程曦走近一步,语气忽然变得认真,“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不是用来救人的。”
“什么意思?”
“反向编辑器不只是修复记忆那么简单。”程曦低声说,“它是打开现实裂缝的钥匙。”
林深愣住了。
“如果你继续下去,你会毁掉一切。”
她刚想反驳,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整座地下设施开始震动,天花板掉落碎石,地面裂开缝隙。
“时间不多了。”程曦的身影开始模糊,“你自己决定吧。”
林深咬紧牙关,朝着红光方向跑去。她推开一扇沉重的铁门,里面是一间布满仪器的房间,中央的平台上悬浮着一枚小小的存储芯片,上面刻着母亲的名字。
她伸手去取,芯片却在她触碰的瞬间化作一道光束,射入她的脑海。
无数画面涌入:母亲坐在实验室里,对着镜头说话;父亲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还有那个神秘的组织,他们围在一张青铜门前,低声念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个数字组合上。
林深睁开眼,发现自己己经回到了训练室,而屏幕上,那行加密数据正在缓缓解码。
进度条走到了97%。
她的手心全是汗,目光死死盯着最后一组字符的变化。终于,进度条归零,屏幕上跳出了一段全新的内容:
【反向编辑器启动协议 · 权限验证通过】
林深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的周砚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醒了?”她急忙蹲下来扶住他。
周砚虚弱地笑了笑:“看来……你做到了。”
林深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瞳孔忽然收缩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怎么了?”她紧张地问。
“不对劲……”周砚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好像不是一个人。”
林深猛地回头。
控制台的屏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登录记录。
IP地址来自一个未知节点。
这时她发现钟表指针在倒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