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晏了然。
“既是如此,便快些下去准备。”
杨漾赶紧去接杨婉。
“天啊,乖女儿!你真是爹的福星!你竟真有法子治好殿下!”杨漾几乎老泪纵横的拉着杨婉朝药房走去。
“爹当初真的没有白让你拜师!”
府内的小道上,杨婉无奈道。
“父亲,女儿还要忙。”
“对!你去忙!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及时告诉为父!”杨漾激动道。
整个郡守府被围堵的水泄不通,金甲卫肃穆的立在院中。
九方翎瑶被行刺的消息蔓延出去,整个江西百姓,皆在家中、寺庙祈福。
九方翎瑶本就是十西州各方势力关注的对象,更是北岐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消息早己在各国蔓延开来,三国边境更是蠢蠢欲动。
消息传至北岐皇宫,九方兰执疯了一般的夺门而出,李全跟在后面满脸焦急。
“备马!朕要去江西城!”
“陛下,陛下!您不能走啊!北岐皇城需要陛下坐镇!国不可一日无君!”
“且殿下如今遇刺,您更不能离开皇城啊!”
“滚开!”九方兰执掀翻李全的拂尘。
“朕未登基时,你说大局未定,不许朕去寻皇姐!母后离世时!你说朕根基不稳,不能离开皇城!朕听你的话!可朕的亲人一个个都离开了朕!朕不能再让皇姐也离开朕!”
李全跪在地上,他从未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也明白陛下这是铁了心的要去,他无论如何也是拦不住了,但有人能拦得住。
宫门口,右相位于最前方,满朝文武,穿戴好朝服,右相跪在最前方,紧接着宫门口跪满了朝臣。
“陛下三思!”
“你!你们!”九方兰执目光深沉,眼眸闪过杀意。
“陛下!”
“承安殿下遭遇不测,北岐人心惶惶,这个时候,您绝对不能再离开皇城!”右相沉声道。
“江西传信,承安殿下己无事,现下正返于皇城!”
“陛下不如再等上些时日。”
右相将一封信举过头顶。
李全忙起身,将信件接了过来,小跑着呈递给九方兰执。
九方兰芝目光阴鸷的盯着跪在午门口的百官,接过信件,拆开而来,是裴凌晏的亲笔手书。
信中简明扼要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表示九方翎瑶尚未醒,但有冰中莲,性命无虞,他们己返程。
九方兰执将信握在手中,目光在眼前的大臣身上一一扫过,而后转身,朝着宫内走去。
李全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捡起地上的拂尘,连忙跟了上去。
“陛下圣明!”
身后传来百官齐呼声。
一双瑞凤眼压低,九方兰执转身,他的身前,是垒起的北岐世家,他们跪着却垒起高墙,阻拦他的脚步。
如果世家不能顺他心意,为他所用,处处掣肘的只会是他。
帝王薄唇轻起。
“朝廷需要日新月异的新政,北岐也应广寻天下贤者,有能之士,朕决议开设贤者馆,以做为朝廷的用人选拔之处,诸位大人今日既都在此,不如说一说,此事交由谁来办最好?”
这突然的发问,打的朝臣们措手不及。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作答,朝廷选拔人才只有两条路。
一条是世家举荐后入朝为官,第二种便是走科举之路入朝为官,若是真的建立贤者馆,岂不是又多了一条可以入朝为官的路?
第一条有助于世家,第二条可以说也有助于世家,毕竟,科举这条门道,若真有人想要做手脚,里面的机会多的是,且世家若想习书,资源只会比寒门更多。
第三条贤人馆听起来倒是要比之世家更像是一种能轻易入朝为官的捷径,或者更甚于世家,就要看,谁管着贤者馆了。
可陛下今日虽对他们退让,却是盛怒,这个人选定然不可能是世家。
人群中,身穿藏蓝色官袍的工部侍郎霍书低垂着头站起身,走至前方跪下。
“臣以为镇国长公主当得贤者馆的掌正!”
“承安殿下,文学十西州有目共睹,自是不必说,想必若是以殿下的名义建立贤者馆,不仅是北岐,十西州有才之士也会慕名而来。”
人群中,有官员道。
“这怎么行?殿下尚且在病重,贤者馆事关重大,殿下如何有精力......”
男人话音一转。
“臣的意思是,建设贤者馆费心费力,殿下身体尚未痊愈,若因为这等事情,再使殿下劳累,岂非是众臣失职!”
霍书继续道。
“姜大人此言差矣,方才诸位大人不是己经证实了承安殿下己然无恙了吗?再说了,姜大人掌管户部,难道都是姜大人一人打理的户部,其他大臣皆是摆设吗?”
“胡言乱语,其他大人怎会是摆设!我户部,缺一不可!”姜仲连忙道。
“那便是了,贤者馆只需殿下坐镇即可,若是担心殿下劳累,朝中大臣岂是吃白饭的,既是为北岐朝堂选人才,自当有能者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放眼望去,可堪此事之人,当是大理寺少卿、新进新科状元正西品林贺之林大人!”
“林大人学识过人、且有功绩,此次江西之行,也在民间颇有威望!”
姜仲一听,神色微变,若说要承安殿下坐镇也无妨,但若是林贺之掌管贤者馆,那贤者馆岂不是成了天下寒门之子的登云梯!
比之世家举荐更有杀伤力!
届时寒门之子犹如雨后春笋般的涌入朝堂,陛下本就恼他们世家过多干预,到那时,他们世家如何自处!
所有的世家官员全看向一袭绛紫色官袍的右相,世家之首,上阳裴氏,等着拿一个主意。
右相垂着头,今日他们算是彻底的惹怒陛下了,若是再反对此事,陛下当真是要对世家深恶痛绝了。
再着君臣之间的博弈,最好便是有来有往方能长久,右相眼睛一闭,阐默不言。
其他人看到了,也只能无声叹息。
九方兰执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而后目光落在霍书身上。
“便如此。”
一锤定音。
在这场博弈中,终究是少年帝王占了上风。
看着离去的帝王,右相明白,寒门之势早晚会来的,而这为首之人,大抵就是林贺之。
这数千年来,帝王更迭,世家便会陨落,世家的兴起并不难,能在激流勇进之中全身而退才是最难的。
真正能延续世家的荣耀,甚至延续了一代又一代仍然屹立不倒才是最值得推敲的。